令容已用过晚餐,这会儿闲着无事,就在窗边翻书,倒是心不在焉。廊下灯笼敞亮,令容有身后甚少去抱红耳朵,便隔着窗扇瞧枇杷和红菱逗它,不时往院门口瞧瞧。快到戌时将尽,韩蛰的身影才踏着月色呈现,健步走出院中。

相府,银光院。

“放逐或是放逐。”

韩蛰点头,“就是他太倔,看不上我那阴暗招数,怕扳连普云寺。”

“瑶瑶说她过两天去射猎,会带几只乳鸽给我,到时候做给夫君吃好不好?另有新剥的板栗,做成栗子糕,再配一壶客岁的梅花酒。另有父亲给的那支宣笔,出自名家之手,用的是最好的兔毫,送给夫君在书房用……”

尚政跟高修远没甚么友情,随口道:“寺里出事了?”

……

这多少让令容有点难过。

令容猜想韩蛰是内心有坎儿,言语解释越描越黑,只能想旁的体例。

韩蛰的目光遂落在令容和韩瑶身上。韩瑶的少女苦衷已在定下婚过后磨平,现在再瞧见高修远,便只剩朋友间的些许体贴。令容胸怀开阔,担忧便全都写在了脸上。他走近半步,声音降落,“不算大事,早晨说。”

“但是……”令容游移了下,晓得以韩家的野心,甄嗣宗迟早得倒,少了点顾忌,便站起家来,低声道:“我传闻高修远的父亲就是甄相害死的,他这是为父报仇吧?”

令容心中忐忑,下认识咬唇,将他瞧着。

活力的时候,他想的竟是这个?

韩蛰背着灯烛而坐,神情有点暗淡。

尚政报命,顺道将韩蛰的马牵过来。

这类担忧,近乎朋友之义,非关男女之情。

她甚少会跟他撒娇,声音眼神都格外柔嫩,尽是娇美神态。

韩蛰点头,“倒有点少夫人的模样了。”

“这事不宜让旁人晓得。何况――”他在令容唇上啄了下,“他只算个朋友。”

令容稍觉不测。

令容是蹙眉,“看着是他。”

令容关上窗扇,就势提起话头,“高公子是犯了甚么事,竟要五花大绑的捆起来?”

韩蛰点头,“我赶着进宫一趟。你送她俩回城,路上留意。”

似是心有灵犀,他才进门,便往侧间瞧过来,隔着窗扇,跟令容目光对个正着。

令容瞧着他,笑意垂垂泛动开,凑畴昔在他脸颊亲了下。

韩蛰手掌刑狱,岂会不知权势背后的刻毒?

韩蛰溢到唇边的“没有”两个字生生咽下去,板着脸,状似偶然地回身,仍斟水慢喝。

这人间有杀伐机谋、算计殛毙,也该有澹逸胸怀、林泉高致,那双妙手如果毁了,便又少一缕清风明月,实在让人可惜。

孤竹山脚, 令容跟尚政、韩瑶聚在一处, 颇忐忑担忧。

“这就是他有眼无珠了,夫君的体例必然是高超全面的!”令容当即送了顶高帽。

这会儿倒是连衣裳都没换,只将发间钗簪卸了,青丝黑缎般铺在肩上。

令容内心暗诽,被箍在他怀里,伸手砸在韩蛰胸膛,恼道:“你又恐吓人。”

若律令当真能严明,高修远畴前伸冤时就不会被京兆尹衙门赶出去,连接状子都不敢。更不必借奸佞田保的手,为父伸冤。官府暗淡百姓遭难,像他父亲那样蒙冤不白、枉送性命的还不知有多少。甄家位高势大,豪奴无数,凭高修远之力,恐怕未及伸冤,就会被甄家灭口了事。

她绞尽脑汁地献宝,模样甚是敬爱。

看得出令容神情中的懊丧,他握住她肩膀,如同安抚,“感觉难过?”

“那是……高修远?”韩瑶仍不敢确信

半晌后才道:“凡是叛决,须依律法,不宜开恩。倒有别的体例让他避风头,不受重罚。”

但给高修远讨情的事却不能真的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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