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韩两家的婚事是田保不怀美意地促进,令容无法之下嫁给韩蛰,在韩家如履薄冰,心中岂能不恨田保?而田保之以是歹意插手婚事,必是这高修远受了欺辱归去告状,才会引出抨击,让那权倾朝野的大寺人不吝获咎韩相也要找傅家的费事――滴水之仇,涌泉相报。
令容自知太夫人不太喜好她,除了偶尔搀扶,也甚少往她跟前凑,大多数时候都跟韩瑶陪在杨氏身边。回府前,各得意了一支插瓶的梅花,两瓮今早才摘的新奇梅花瓣,泡酒或是做糕点蜜饯都极好。
韩瑶跟她不对于,顺手接过帘子,“门口风冷,把稳吹坏旁人。”回身落下帘帐时,目光敏捷扫太高修远,便见少年风韵如玉,仍旧站在老梅边上,神情微微惊诧。他的身后是满坡雪景,十里梅花,风吹过期有雪雾满盈,梅瓣纷飞。
此行檀城,虎穴深切,他既然亲身来了,要做的可不止是探查真假!
韩蛰在锦衣司两年,被伏击了不知多少回,身边带的都是纯熟精干之人,倒也不惧。这波伏击人数甚众,如群犬扑来,他难以斩除,便沉目肃容,听风辨音遁藏箭锋,往遥遥可见的檀城城门奔驰――到了那边,对方总归会有所顾忌,不像深山野林中肆无顾忌。
表文送至都城,永昌帝、韩镜皆大怒,乃至连田保都骂裴烈狼子野心。
韩蛰自入河阳地界,便遭受了两回凶恶伏击。
“只为道歉,求个心安。”斯须,他端然答复,“木已成舟,难以挽回,我虽人微言轻,今后少夫人用得着时,必会弥补。”神情歉然,语气竭诚。
此时的韩蛰,正骑马在河阳地界的险要山路间飞奔,身后铁箭如雨。
想通这点时,高修远怔了下。
梅林雪景冠绝都城,深雪中渐渐赏玩,意趣更浓。
临睡前闭上眼睛,仿佛还身处梅林,鼻端有幽淡香气,满目乌黑嫣红。只是偶尔窜出高修远倚梅而立的姿势,令人不悦。
令容闻言瞧畴昔,就见高修远站在书架暗影里,正瞧着这边。
永昌帝调集韩镜和数位重臣商讨过后,虽不敢直撄其锋,却派了韩蛰出京,以彻查使臣被杀一案的名义,在查办其他案子后顺道前去河阳探查真假。
现在离河阳节度使所驻的檀城不远,对方脱手愈发凶悍。
因皇家式微,寺人弄权,韩镜拜相后虽能稳住都城,朝廷对都城外的辖制却有限。各处节度使垂垂放肆起来,将处所赋税和军队握在手中,不遵朝廷号令的经常会产生,此中最放肆的就是河阳节度使裴烈。
因年节里要回门,令容除了请宋姑给娘家世人备礼以外,禀明杨氏后,特地往街上走一遭,去都城驰名的笔墨轩里,给父亲挑一方上好砚台宝墨,给娘亲挑些松花信笺之类的东西。
“很奇特吗?”令容淡笑,风吹动帽兜上乌黑的狐狸毛,悄悄扫过脸颊,眼神却颇冷酷,“毕竟公子回了一份大礼,既然礼品丰富,怎能不查明启事。外头风冷,就此别过。”说罢,挽着韩瑶径入雅间。
本日原已结了账,见到令容后特地追过来,不止是为两句道歉,更首要的仿佛是――他想奉告令容,当日的承诺他记取,不是他言而无信。
令容当晚就做了一盘糕点,吃得心对劲足。
……
亏她当时还感觉他如仲春春柳,隆冬明月,有清逸隽秀之气。却本来也是气度局促,仗着权势挟私抨击的人,如此操行,实在玷辱了那副清雅边幅。
“少夫人挑的这是嘉州江石砚,石质细致,发墨快,能蓄墨数日不腐不涸。鄙人生在嘉州,晓得哪种墨锭配它最好。”高修远踱步过来,从别处另取一块墨锭,摆在令容跟前,“这墨配它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