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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临时猜不到,但从目下景象来看,河东对樊衡绝非完整信赖。
樊衡不答,站在床榻跟前,瞧着紧紧捆在令容手脚的绳索,无动于衷,乃至还向范自鸿道:“范兄这体例不对,绑得不敷健壮,若她趁范兄不备偷偷往外抽,也轻易摆脱――看来范兄还是怜香惜玉了?”
当晚,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企图。
令容瞧着那双冷厉的眼睛,心念电转,突然腾起个恍惚的动机。
她当然不能在这节骨眼添乱,闷头思考过后,便仍摆出惊骇气愤模样,闲坐在榻上。
范自鸿是范通独子,却非骄贵之人,对范通身边的武将都存几分客气,恩威并施。
令容内心又是震惊,又是担忧,因手脚被捆得难受,神采愈发惨白,眼底也垂垂添了嫌弃气愤之色。
樊衡转头瞧他,神情冷厉,“有她在手里,范兄要北上,又多几分胜算。韩蛰驭下严苛,对她也上心,锦衣司高低没人敢动她。就连我这昔日的副使,畴前也得屈身受命,护送她赶路。”
樊衡对锦衣司在各处的权势知之甚详,将大抵途径在落满灰尘的桌上画出,又特地点出两个处所,“我受命南下时,将军已到了潞州一带,带着十万雄师压阵。前锋刘统被韩蛰反对在恒城,两军对峙。等将军的雄师到达,便可合力撤除韩蛰。我们绕道洛州,往北走百余里有军士庇护,性命便可无忧。”
他脱手极快,衣袖带风,气势汹汹,落在她柔嫩脖颈时,力道却不算太重。
“樊大人怎会在这里?”
樊衡目中浮起嘲笑,铁臂伸出,蓦地扼住令容的脖颈。
先前韩蛰数次惩罚樊衡, 在事发后便向永昌帝禀报, 降其为千户,汲引郑毅为副使。
隔壁屋里,樊衡正跟范自鸿商讨对策。
范自鸿身在军旅,对这一带的阵势天然是熟谙的,樊衡选的那一条虽绕得远了些,能避开锦衣司的鹰犬,少些费事逶迤,实则能更快到达。
但这半年多里,韩蛰虽也为朝堂的事夙兴夜寐,却半个字都没提过樊衡。
樊衡挑眉,摸索道:“刘统不及韩蛰,范兄就不怕前锋受挫?”
樊衡顺手抹去桌上细灰,睇他神采。
“范兄谈笑了。”樊衡扫了令容一眼,“皇宫的事我有所耳闻,范兄落入这地步也是拜韩蛰所赐,他身边的人,包涵面何为。”
“好。”
自都城一别,两人也是好久没见,不过樊衡自西川展转北上,悄无声气投身范家的事, 范通却已在家书中向范自鸿隐晦说过。因樊衡做事周到, 不但将锦衣司追捕的眼线甩开, 还帮范通策反了数位锦衣司在河东的眼线, 承诺将锦衣司诸般手腕倾囊相授,范通戒心虽未尽消,言语之间却已有了筹算重用之意。
“这事自有父亲安排,樊兄何必担忧。天气不早了,有吃的吗?”
“看在昔日跟韩蛰那点友情上,劝说少夫人一句,言多必失。”他背对范自鸿,眼底锋锐稍敛,“范兄会怜香惜玉,我却只认明主号令。若还出言不逊,锦衣司的酷烈手腕,我不介怀让少夫人也尝尝。”
但范自鸿这般淡然神态,明显不太将恒城的胜负放在眼里。
除此而外,便剩下从东边绕行,取道洛州,折而北上。
随后放手,将令容今后一掀,重重撞在背后的墙上。
樊衡照实说了,扶着桌案,神情颇肃,“韩蛰曾率军安定冯璋之乱,又跟陈鳌合力撤除陆秉坤,胸中韬略兵法并不比陈鳌那久经疆场的老将差,锦衣司里的人,胆气更非旁人所及。锦衣司虽不插手战事,先前我受命往南边办差,也曾探过真假,范兄别怪我说话刺耳,刘统的本领,恐怕不是他的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