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兄。”声音从背后传来,冷沉如常。
樊衡沉默不答。
范自鸿神采有点丢脸,扫了眼沉默用饭的樊衡,终是没动。
这事不能用强,只能以言语相激,在锦衣司围歼之下,攻破范自鸿防备。
劈面两人仍只用饭不说话,令容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昨日用饭,我还闻声客商议论,说范大人的军队节节败退,倒是我夫君一起势如破竹,不止击退叛军,还收了河东两座城池。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有杨家镇守京师,剿平兵变是迟早的事。”
令容手腕被捆, 双手倒还能动, 拆了油纸包裹,慢吞吞地啃下去。
但范家在京畿的动静关乎奥妙,实在令贰心惊。
……
侧耳谛听时,也只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眼,金银、拉拢、内应……
范自鸿心中猜忌不定,里头令容的声音又变得略微清楚了点――
“西边另有京畿守将,并不轻易篡夺。”
“毒哑总比丢了性命的好。”令容嘀咕,有点勾引摸索的语气,“我不晓得樊大报酬何投奔范家,但当日夫君正视汲引,我倒是晓得的。瑶瑶也曾说过,樊大人出身不低,凭这技艺,本该居于高位。这场战事范家必败无疑,樊大人若能放了我,夫君必会重谢,既往不咎。”
实在这一起走来,类似的话令容已试着提过数回,前次尝试策反樊衡时,还被范自鸿撞见,平白被塞了个大核桃,嘴巴酸了大半天。不过这类事潜移默化,得寸进尺,说得次数多了,就明目张胆了起来。
对于令容,他还是开初的冷厉态度,看得死紧。
这明显是提起范家在京畿守军做的手脚了,范自鸿神采骤变。
他对锦衣司的诸般手腕了如指掌,对于起锦衣司的眼线来,比范自鸿短长很多,出城时假装得隐蔽,倒没惹来费事。不过毕竟三人同业,令容虽是人质,也是累坠,出城后不久,便被锦衣司眼线盯上。
樊衡此行最要紧的事之一,便是查清这些叛徒,尽早防备。
“何事?”
范家挥师南下,以刘统的迅猛守势将韩蛰诱向别处,范通重兵南下,却分了半数兵力往都城西面,是因以重金高位拉拢了此中几位小将,幸亏要紧时候做范家内应。范家手握军权,又有赋税和盐资巨富,手腕比之甄家刁悍埋没,樊衡也是到达河东后才发觉内幕,因京畿守军已备战迎敌,想让锦衣司暗中查访,怕来不及。
寺里住着两位年事颇高的和尚,因范自鸿捐了些功德钱,便多备些饭食给三人,过后回佛堂秉烛念佛,留三人渐渐用饭。
――屋子不算宽广,唯有一扇窗户一扇门,只消没有锦衣司的人闯出去,令容便插翅难逃。范自鸿和樊衡都是妙手,还真不怕她趁夜逃脱。
寺里有几间客舍都空着,按例是令容被捆在木榻上,樊衡守大半夜。
令容连日言语教唆之下,两人虽未提起,对令容的心机筹算却都心知肚明。
令容手腕仍被捆着,拿着勺子扒饭,甚为艰巨。
范自鸿也不粉饰,屋里没掌灯,他站在乌黑墙边,道:“樊兄这回查得有点慢。”
令容悻悻地缩了缩脑袋,没再说话。
樊衡抱臂在胸,声音稍添疏离,“这场战事,樊某总感觉奇特,刘统不敌韩蛰,屡战屡败,范兄却胸有成竹,分歧常理。樊某大胆猜想,范将军派刘统南下,虽派了精兵锋芒毕露,想必不是为了攻城夺地。”
如许好用的人质,范自鸿当然会留着,她只消拿捏好分寸,性命便也无虞。
“毕竟是相府的少夫人,韩蛰身边待久了,跟旁人分歧。”樊衡顿了下,狭长而锋锐的眼睛盯着范自鸿,“范兄既然提起,我恰好有件事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