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御膳房有良庖无数,令容却还是在玉明殿隔壁设了间小厨房,得空时亲身做些小食菜肴,又合口味又得趣,还省了往御膳房传话的费事。小厨房的隔壁有闲置的宫室,恰好存放百般食材和干果蜜饯。
“必然是个女儿?”令容莞尔。
韩蛰走出来,令容便站起家来,“夫君本日不忙吗?”
“嗯。”昭儿考虑了下,又笑眯眯地蹦出个字来,“想。”
饶是如此,令容也感觉热,身上只穿了件玉色薄衫,纱袖堆到臂弯。
韩蛰一眼扫见食材佐料,便猜得大抵,随后捞起刀在肉块上划拉了下,“樱桃肉?”
未几时锅里油热,令容已将装着佐料的盘子备在中间。
后晌韩蛰措置完政事,到了玉明殿时,令容正坐在荫凉里,兴趣勃勃地看宫人搬箱子。
“嗯甚么?昭儿想跟着去玩?”韩瑶好久没见侄子,干脆抱起来搁在桌上,握着他两只小小的手,“姑姑在内里很驰念昭儿,昭儿想姑姑了吗?”
韩蛰即位至今一年不足,虽说四方垂垂安定,要令各处节度使归心朝廷,改了朝堂积弊,让朝堂从永昌帝时的摇摇欲坠重新复兴,并非易事。虽不像客岁那样经常忙到深夜,大多数时候,也是到傍晚才气得空。
娇妻冲弱,炊火香气,一家人围桌而坐,其乐融融。
昭儿也不晓得听懂没,趴在案边,手里攥着把银勺,挖了乌黑甜软的酥酪往嘴里送。
食材已备好了。
肉块下锅,加上黄酒、丁香、茴香爆炒,香气四溢,过后再加些盐水和糖水,不止令容,就连昭儿都闻着香味往跟前凑。
韩蛰点头,尖刀在指尖挽了个花,手起刀落,将肉切成樱桃大的肉丁。这事于他轻而易举,姿势闲庭信步,手底下却缓慢。
“就三四个月,昭儿记性好着呢。”令容莞尔,取了瓷碗在手里,渐渐将酥酪喂给昭儿,又问韩瑶,“心心念念两三年,总算去了趟西川,感觉如何?”
因太上皇和太后那边另有人照顾,这边只是伉俪俩带着昭儿吃,备的菜倒未几。
韩墨被尊为太上皇,跟杨氏住在太液池西边, 甚是舒畅。
令容手捧菜盘,一道道摆在桌上,韩蛰亦徐行而出。
待樱桃肉出锅,小家伙比令容还急,趴在外头树下的矮桌旁,眼睛直勾勾盯着喷香的樱桃肉丁。令容挑了块软烂的吹凉,渐渐喂给他,昭儿吃得满脸欢乐。只是他毕竟还小,令容怕不好克化,少喂了一点点,浅尝辄止。
“肉。”昭儿眼巴巴昂首看着他。
韩瑶被宫人请出来时,令容就坐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昭儿坐在劈面,中间隔着矮桌。
如许安然闲适的炊火气,于见惯殛毙、机谋跌宕的他而言,弥足贵重。
韩瑶稍觉欣喜,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在柔滑面庞亲了一口,“还记得我呐?”
昭儿唆着小瓷勺,也含混道:“好吃。”
“风景很标致,有很多好吃的。对了,带了些土产返来,保准你喜好!”
树影整齐婆娑,日色西倾将暮,韩蛰在令容身边坐下,冷硬的脸上带着笑意。
昭儿经常跟令容来这里,早已轻车熟路,一双小短腿跑得不算多稳妥,却也不慢于伉俪俩的步速。只是厨房的门槛儿不低,他跨不畴昔,便趴在上头想翻槛而入,被韩蛰等闲拎起来。
幼时父母龃龉,韩镜又严苛威仪,他每回用饭都是跟韩征一起。厥后有次去章家玩,章公望佳耦带着他和章素兄妹一道用饭,夏季里井边清冷,那菜色一定多出彩,吃在嘴里,却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