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田大寺人的表侄,来头不小,一时候探听不到。不过他跟傅氏早就熟谙,这点没错。我已使了人刺探,一有动静就报来。”仆妇接过那只沉甸甸的赤金手镯,满脸堆笑,“多谢女人打赏。”

银光院里,令容闻声这事时颇感不测。毕竟跪祠堂这类事,搁在那里都是不轻的奖惩,更何况唐解忧还是被二老捧在掌心的表女人。

次日朝晨,唐解忧便被带到祠堂外,她毕竟不姓韩,便只开了门跪在内里。

“夫君是锦衣司使,目光与旁人分歧。”令容还是头回提他的身份,“我说此事,也不是想刨根究底,只是想让夫君晓得,昨晚有过如许的事情。我之以是崴脚,不止是酒后犯晕,还因踩到了珠子。夫君信吗?”

两个时候跪下来,她面庞涨红,又愧又恨。

等那仆妇走了,又将帕子狠狠绞了两圈――韩蛰既已留意,外祖父又当端庄事来惩戒,今后几个月她怕是只能卖巧扮乖了,循分守己了。可爱!

韩镜虽不悦,肃容责备,罚她抄书悔过,就想放她走,韩蛰却拦住,搬削发法来,以藏私害报酬罪名,要让韩镜罚她跪祠堂。唐解忧一听慌了,忙哭着认错,韩镜也觉这罚得太重,“傅氏总归伤得不重,抄一遍书,叫她晓得错处就好。”

唐解忧昂首,目露茫然,“甚么崴脚……”

唐解忧自入韩家,便因身份孤苦,被韩镜和魏氏捧在掌心,连韩瑶都不及她得宠嬖。现在新年伊始便来跪祠堂,旁人虽不言语,必然都在暗里测度启事。

韩蛰和令容都备了礼,傅家也设席驱逐,傅老太爷坐在上首,大房的傅伯钧佳耦也在,连同傅盛也都规端方矩地站在厅中,因被拘束得久了,神情颇显颓废。

令容唇边自嘲,也昂首望他,“蛛丝马迹都没了,红口白牙地说给旁人也一定信,可不得自认不利?”她的眼睛吵嘴清楚,水杏般标致,里头的自嘲和不悦没半点粉饰。进了院子,因红耳朵俄然窜过来,便躬身抱起。

金州一带并没有佳耦回娘家后不能同宿的端方,宋氏早已打扫了客舍出来。两人往客舍走,路子一处院落,瞧见屋门半开,令容略微惊奇,“府里另有旁的客人吗?”

走至垂花门,便见傅锦元和宋氏佳耦结伴而来。

“与傅氏无关。祖父家法严明,瑶儿虽年幼,却知进退、懂分寸。这事虽小,却可见表妹心术不正,做事不知分寸。姑姑已过世,外人倘若群情,也只会说韩家教女无方。若尽管宠溺听任,将来不止丢相府颜面,更会引来祸事。请祖父三思!”

唐解忧犹感觉不敷妥,又让她给堂哥捎句话,请他借职务之便查查。

……

……

“表哥,我知错了。”唐解忧垂首胸前,脸都涨红了,“求外祖父别罚我跪祠堂。”

韩蛰先下了车,背面宋姑仓促赶来要扶令容时,却见韩蛰手臂一伸,握住了令容。他可贵示好,令容便冲他笑了笑,搭在他掌心,悄悄巧巧地下车。

虽只是小事,但令容小小年纪孤身嫁入韩家,自家表妹又接二连三地耍小手腕,若不早些制止,不定会生出如何的事。

她自知一时脑筋发热,因小失大,又是悔怨又是羞惭,两只眼睛哭得通红。

这答复出乎所料,令容微愕。

旋即,他缓声道:“我信。”

“傅氏毕竟是我三媒六娉的妻室,她的表嫂,长幼有序。”韩蛰没有让步的意义,“祖父既拿表妹当亲孙女心疼,她用心不正,理应按家法训戒。”

那晚她暗里使坏,不过是多喝了酒,脑筋发热,瞧着令容在杨氏跟前卖乖对劲,又见表哥在前面立足等待,心中妒恨越烧越旺,想叫令容当众出丑刻苦,顺道搅黄回门的事,才临时起意。当时令容崴脚,她虽绝望,因是小事,也没放在心上,趁着无人留意,次日朝晨便去掩了陈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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