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的花灯会极负盛名,五湖四海的能工巧匠都各展奇才,琉璃焕彩,鱼龙流光,或精美娟秀,或豪壮巍峨,令容前年还缠着傅锦元特地带她来瞧过,念念不忘。

他也收敛少年心性,垂垂不负希冀,狠辣果断,在动乱暗沉的朝堂上所向披靡。

前几日的劳累繁忙尽都忘了,她早早就备好赏灯的行头,只等饭后跟着杨氏出去。

令容瞧着韩蛰,神情懵然。

过后,便日渐繁忙起来。

……

如许的女人嫁入相府,正如经心庇护的娇花挪进虎苑,若无人护持,极易被摧折。

“可我传闻受伤后不能喝酒,会减轻伤势。方才又牵动伤口,怕是更加不好。”令容坐起家,收了收衣领,干脆下地点亮两根蜡烛,非常自责,“我不晓得夫君有伤,不然也不叫爹爹他们劝酒了。府里有位女医,平常也能瞧些伤病,我叫她过来看看好吗?”

令容谨慎翼翼,尽快抹好膏药,拿粗布悄悄按住,缠至肩头,不好从背后抱住他,只好轻声道:“夫君,搭把手。”声音软软的。

幸亏韩蛰没发觉,令容谨慎翼翼地趴下床榻,悄声叫枇杷出去,去阁房换衣裳。

令容试着扶他胳膊,“夫君,这边换衣。”引他至阁房帘外,没跟出来。她实在没想到韩蛰竟会喝那么多――除夕夜宴时韩蛰虽也喝了酒,倒是去处如常,不像今晚,连阁房在哪边都没瞧出来,跟平常的机活络锐截然分歧。

她如同碰到烫手山芋,仓猝丢开。

初十那日韩家设席,府门前车马络绎,来往不断。

待晚餐用罢,华灯初上,各家各户便都出门赏灯。

繁忙之间,转眼便到了元夕。

至戌时将尽,韩蛰才被傅益送返来。

……

韩蛰侧头,看向中间熟睡的令容,端倪委宛,睡态憨然。

两人用罢了,拜别长辈,出发回京。

说罢,挑眉望向令容,见她脸蒸云霞,目光躲闪,唇角笑意转眼即逝。

夜已深了,明日还得夙起,她打个哈欠,脱了软鞋,避开韩蛰悄悄往榻上爬。双手才触到里侧,要收膝盖时,猛不防韩蛰俄然翻身,她胳膊一软身子前倾,膝盖便蹭向韩蛰腹部。

现在身在都城,岂能不瞧?

比起在刀尖上翻云覆雨的相府,这靖宁伯府中实在过于宽柔随性,就连傅益,虽习武读书,于朝堂世事却仍存几分天真,不知其间险恶。

待两人放下帘帐出去,令容熄了灯烛,只留一盏取些亮光。

韩蛰眸色沉浓,伸手帮她掖被角,想把衣袖半落的手臂塞回被中,却被令容悄悄握住。

自那年高僧说他贵不成言后,祖父便对他格外严苛,连父亲也变得峻厉。喜怒不形于色、沉着矜持、威仪震慑、手腕微弱、行事果断、胸怀天下、许胜不准败、不成耽溺吃苦私交……各种严苛要求,皆压在年幼的他身上。

韩蛰含混道:“嗯。”

待她梳洗毕,宋氏已派人送了早餐过来。

令容醒来时,见韩蛰睡在一尺以外,两人相安无事,暗自松了口气。想掀被起家时,却又愣住了――她昨晚没抢韩蛰的卧榻,却抢了韩蛰一只手臂,抱在手里睡了一宿!

韩镜父子对花灯无甚兴趣,太夫人前两日染了风寒不肯转动,韩蛰因有急事往锦衣司去了,韩征又在宫中当值,便只杨氏带着韩瑶、令容出门赏灯。那唐解忧愁了全部年节,也没奈住,跟着出来。

这行动又快又准,如虎扑来,吓得令容一声惊呼。

韩蛰总算松开她,“前些天伤的,不碍事。”

满屋烛光亮亮,韩蛰走出来,见令容倒茶过来,接了喝尽。大半日的宴席,他喝得不算少,这会儿神智虽仍复苏,到底感觉昏沉。伸手去解踥蹀,却仿佛卡住了,中间令容瞧见,忙上前帮着解开,顺道将外裳脱下,搭在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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