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尊能官复原职,可喜可贺。不过嘉州毕竟偏僻,不如都城有很多名家能指导赏识,老朽还是劝你多留两年,于你总有好处。”郝掌柜颇舍不得。
也是当时,高修远才明白,父亲能洗去委曲,并非公道天理,而是有人借以投机。
“两位本来熟谙,这可巧了!”掌柜也觉不测,瞧着窈窕的小娘子,再一瞧高修远那蓦地添了神采的目光,便朝令容拱了拱手,笑道:“既是了解,老朽也不打搅,高公子做主就是。女人若看上了别的画,老朽再过来。”
春光渐浓,院里的碧桃开得灿若云霞,就连红耳朵都活泼了起来。
“但是……”令容顿了一下,“公子孤身在都城,生存不易。何况无功受禄,有些不当。”
“都城这处所……”高修远自嘲了下,只含混道:“分开都城再往别处游历,胸中有了山川丘壑才好下笔,于我也有好处。今后山高水长,不知可否再见,高某愧对少夫人,这幅画既然能入少夫人的眼,怎好以银钱度量?”
“我父亲喜好山川,原想买了送他,因是朋友做的,便送给父亲了。”
令容还是头一回见有人如许做买卖的,心中惊诧。
这类报酬倒不陌生,韩家权势显赫,他主掌锦衣司,有人上赶着溜须拍马,也有人害怕他在内里的凶暴名声,避之不及。先前令容惊骇遁藏,他也没感觉如何,现在重伤后闷坐屋中,偶尔念及,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令容带着笔墨去寻傅益,那位正跟宋建春在院里喝茶,虽说春闱邻近,却也颇安闲。
傅家那兄弟俩虽纨绔式微,到底另有伯府的门面,跟读书人常有来往,遇见这类事不奇特。韩蛰想起书房里还封着两幅画,便召来姜姑,“去取我书房那两幅王思训的山川,沈姑晓得在哪。”
他的惊奇溢于言表,令容顷刻猜了出来,“这幅画是你的?”难怪她方才再瞧,除了那景色外,总感觉别处也颇眼熟,现在才算明白过来――这幅画的笔法气韵,跟元夕那晚高修远画的灯谜有些相通之处。
韩蛰挑眉瞧着她的背影,待令容走至门口,才出声叫住。
谁知田保倒是如许说的――
令容按着他给的食谱,每日叫红菱做一样出来,偶尔还能得韩蛰一两句夸奖。
韩蛰很自发地站在桌边,任由令容帮他宽衣,扫见那幅画,随口问道:“去买画了?”
“是你想要这幅画?”
那晚的事心照不宣地没再提起,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相安无事。
傅锦元最喜这些,只因金州不比都城聚集英才,碰上的机遇有限。
毕竟他负伤之前,两人都还在同榻睡觉。
韩蛰“哦”了一声。
杨氏允了,叫宋姑她们好生照顾着。
哪怕隔了数日, 现在想起铁箭扫过鼻尖时的冷风, 仍旧令民气惊胆战。
怜悯他的无知,讽刺他的天真。
但是毕竟没能将最心疼的外甥女娶到眼皮底下照看,宋建春多少感觉遗憾。
给长辈尽孝的事,杨氏无可推委,便也点头,“如许也好,我们各自都抄些,转头留一份在小佛堂,另一份送去慈恩寺,给阖府高低的人都求些福分。”
中间唐解忧听了,便柔声道:“舅母既要去寺里进香,不如我们也都抄些佛经送畴昔,更见诚恳。或者――外祖母这儿有小佛堂,每日也都会礼佛,供在这儿也成。有了我们长辈的孝心,外祖母怕是能好转得快些。外甥女一点小见地,不知舅母感觉如何?”
畴前父亲教诲他的很多事理轰然崩塌,他需找个平静之地,好好想想。
再入虎穴之前,过几天如许落拓的日子,仿佛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