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重光有些心不在焉。
中间高修远回声见礼,傅锦元晓得他是田保的表侄,因令容先前解释过,芥蒂倒不深。且画如其人,高修远的画里,匠心砥砺的陈迹甚少,胜在清雅意境。胸中藏有清秀山川,想来也不是肮脏阴损之人。
入宫跟天子复命后,他往锦衣司去了一趟,跟樊衡交代了些要紧事件,才要出门,就见部属唐敦走了过来,抱拳施礼。
“高公子。”令容行礼。
走出海棠林,傅锦元和傅益提起待会还愿的事,韩蛰便掉队半步。
日头朗照,轻风温暖,世人沿着山路慢行,筹算穿过海棠林子,再绕回庙门。韩蛰大多数时候都跟傅锦元和傅益在一处走,偶尔目光瞧畴昔,就见令容贴着宋氏撒娇,或是看枝头海棠,或是瞧远近风景,不时有娇笑传来,仿佛鸟出樊笼,没半点束缚。
能在厨房炊火中烹制好菜已是可贵的憩息,至于踏青赏景的闲情逸致,对他而言无异于期望。
唐敦见他变色,忙诚惶诚恐地拱手道:“大人恕罪,是部属僭越了。只是田保用心叵测,先前在皇上跟前强求赐婚,现在又有少夫人这画像,部属是怕他盯着傅家做手脚,在少夫人身上兴风作浪,最后伤及大人,才取来此画。”
待端五畴昔,令容纵舍不得离家,却也不得不跟韩蛰回京。
就连韩蛰都问道:“寺里的斋饭好吃吗?”
韩蛰光是瞧着她,都感觉胸臆间的沉闷散了很多。
车厢内,令容同韩蛰并肩坐好,试着抽回击,却仍被他紧紧握着。
那跟她在韩家的模样截然分歧,像是画中美人添了朝气,傲视照人。
他曾设想过无数遍她叫“夫君”时的模样,但被她唤为夫君的人却不是他。
韩蛰遂顿住脚步,“何事?”
本日算是个不测,连韩蛰本身都没想到,他竟会跟令容一家来赏花进香。
“回禀大人,迩来眼线汇集的动静已清算好了,大人畴昔瞧瞧吗?”
担搁半日陪她玩耍,还是值得的。
……
现在身材垂垂长开,腰肢纤细,胸脯微鼓,像是枝头胭红的海棠终究绽放,清丽婉媚,鲜艳动听。添上提到食品时的那点馋意,愈发新鲜灵动。
令容小声提示,“夫君。”
伉俪联袂入内,直至帘帐落下,宋重光仍失神地盯着,仿佛能穿透帘帐看到紧握的手。
出了府门,他告别傅锦元父子,长腿多迈两步,便赶到了令容跟前。
宋氏携着令容走来,对韩蛰客气笑了笑,便追上父子二人一道商讨。
――这半点都不像他平日会做的事。
借着韩镜的后盾,很多毒手的案子被他理清查明,狠辣刻毒的手腕传遍都城,也给他攒下充足的声望,敏捷升任锦衣司使,在朝堂站稳脚根。
银光院里,便又只剩令容单独兼并床榻为王。
韩蛰对此并不热中,只和傅锦元一道在殿外等候。
那幅画两尺见方,上头画的是位倚灯而立的女子,端倪如画,身姿窈窕,站在灯楼前盈盈含笑,鲜艳动听。
因问他怎在这慈悲寺里,高修远说是游历至此,因见梵刹清幽,便住几日修身养性。
慈悲寺建在山腰,庙门前松柏碧绿,绕畴昔走一阵,便是半坡海棠。
这密室修得安稳周到,独一的两把钥匙存在韩蛰和唐敦手里,连樊衡都难等闲踏足。
韩蛰就势放缓脚步,看向令容手里的绢袋,“那是甚么?”
里头陈列跟书楼类似,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着带锁的檀木盒,各悬黄签。
他奔驰在春夏秋冬的流转中,也得空立足细赏。
唐敦将要紧的几处动静递给韩蛰瞧,韩蛰看罢,将些无关紧急的掷入火盆烧毁。
“是田保的私宅。”唐敦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