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会心,舍了宋姑,搭在韩蛰手上,回以温婉笑容,甚是密切的模样。

韩蛰瞧着她,挪不开目光,眼底似有笑意,“那得尝尝。”

次日是傅家设席的最后一日,因要紧的亲朋老友已在前两日接待过, 本日就只剩看戏听曲的事。早餐过后, 傅锦元、宋氏和傅益往宴席上号召了一圈,便将剩下的事拜托给傅伯钧佳耦, 而后带着韩蛰和令容,齐往慈悲寺去进香。

能在厨房炊火中烹制好菜已是可贵的憩息,至于踏青赏景的闲情逸致,对他而言无异于期望。

――这半点都不像他平日会做的事。

马车已经备好,劈面仆妇打起帘子,令容扶着宋姑的手正想上车,忽见一只手伸到跟前,苗条洁净,半被墨青的衣裳覆盖。侧头一瞧,就见韩蛰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垂眸看她。

傅锦元赞美其才调,可贵遇见,非常欣喜,“本来那幅画是这位小公子作的,当真是少年英才!”

宋氏就在她中间,因没见太高修远,不免不测,“这位是?”

“那人已走了,部属特地去探过他租住的处所,屋主说他单独离京远游,一向没回。他的东西传闻也都被人收走了,屋主只当他不会再返来,已将院子租给了旁人,都城里的眼线也没见过他的踪迹。”

――因宋重光那点心机犹在, 傅锦元看得出来, 本日暂没带他。

恍忽想起去岁初见,也是端五,她站在郊野坡上风动衣裙,身姿窈窕,神态天真。

进了慈悲寺,宋氏带着傅益去还愿,令容也一道去殿内进香。

“刚采了些海棠花。”令容将绢袋晃了晃,“到时候带归去,拿这些做糕点。上回跟着母亲去赏梅花,回府后做了糕点给母亲尝,她赞不断口呢。这个做了,想必她也会喜好。”

韩蛰再回都城,已是蒲月尾了。

那端倪他当然认得――是令容!

高修阔别京,会收走他东西的只要田保,那么这幅画……

她明显是亲身钻进花簇里采花去了,发髻间感染了几片花瓣碎叶。

令容小声提示,“夫君。”

也是此时,宋重光才真逼真切地认识到,令容真的是嫁人了。

现在身材垂垂长开,腰肢纤细,胸脯微鼓,像是枝头胭红的海棠终究绽放,清丽婉媚,鲜艳动听。添上提到食品时的那点馋意,愈发新鲜灵动。

走出海棠林,傅锦元和傅益提起待会还愿的事,韩蛰便掉队半步。

那两年,他仿佛仗剑行于暗夜湍流,心中眼里唯有冰冷刑具、驳杂案情、利弊衡量。

出了府门,他告别傅锦元父子,长腿多迈两步,便赶到了令容跟前。

“这画是从田保私宅搜出?”他问。

担搁半日陪她玩耍,还是值得的。

进完香,便去尝寺里的素斋饭,方丈认得靖宁伯府的人,特地来号召,伴随随行。令容因驰念素斋,迫不及待地挽着宋氏走在前面,谁知还没走到饭堂,寺内阔敞的廊庑下,竟然又遇见了熟人――高修远。

画卷被缓缓收起,韩蛰神采突然阴沉,也不睬会唐敦,起家疾步走了。

他曾设想过无数遍她叫“夫君”时的模样,但被她唤为夫君的人却不是他。

年节里傅家设席,唐敦认得令容,这并不奇特。奇特的是,田保那等粗人,怎会有如许细致婉丽的画,还是元夕赏灯的景象?如果要辨识令容的边幅,无需画得如此详确用心。

里头陈列跟书楼类似,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着带锁的檀木盒,各悬黄签。

这密室修得安稳周到,独一的两把钥匙存在韩蛰和唐敦手里,连樊衡都难等闲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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