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毗邻书房,是他平常翻书闲坐所用,里头陈列茶炉香鼎,书画琴棋,不似书房持重庄严,却予人闲适滋味。他烧了半壶水,坐在蒲团,跟前矮案上摆了整套的茶具。
令容只作不知,将粥喝得半饱后漱口擦净,便站起家来,“夫君,我先走一步好吗?”
“外祖父晓得你的心机。”韩镜感喟,却没半点松口的意义,“这回在内涵外你都犯了大错,姑息不得。今后这儿还是你的娘家,若想返来住住,随时返来。”
这倒是风趣的事儿,韩家前阵子才摆太小宴,太夫人正感觉闷,想出府去,顺道瞧瞧别驾的后代孙辈,遂接了两家的请柬。杨氏报命,自去安排,太夫人瞧着她留下的那几张纸,也没展开,顺手搁到抽屉里。
她谨慎翼翼地送走了月事,正兴冲冲地试新买来的骑马劲装――传闻七月下旬天子要出宫去别苑,在那儿停止射猎马球赛为戏,前后三日,都城里排得上号的重臣皆可携家眷前去。
走出门后,她看都没看他,目光还是落在桌上,先瞧了早餐的菜色,才唤了声“夫君”坐到桌边,与平常普通无二。但她精力更显奕奕,窈窕身材盈盈走出,别有柔旖楚楚之态,端倪也是看惯的妙丽之态,却仿佛更都雅了。
“还没想好呢。”令容盛了粥给他,微微一笑。
杨氏也没再提――唐解忧的婚事她并不想插手,没得吃力不奉迎,平白落抱怨,挑出这些,不过是按韩镜交代的差事来办,最后是否能成,自有白叟家做主。
韩镜公然面色微变,沉吟半晌,叫唐解忧先归去,却只对着茶炉端坐。
韩家天然也得了旨意,除了居于高位的男丁外,太夫人上了年纪懒怠转动,唐解忧自愧不对闭门谢客,杨氏跟太夫人商讨后,便筹算带着令容和韩瑶前去,二房的刘氏和梅氏婆媳也将同去。
都雅吧?不给有眼无珠的人多看!
韩蛰说不出是那里都雅,只感觉格外吸惹人,端倪唇鼻、脸颊发髻,精美娇美,叫人舍不得挪开眼――特别是眉心那一点朱砂,给她水灵灵的双眸添了很多神采。
太夫人便顺手搁在中间,“我瞧瞧再说。”
“没有。”韩蛰淡声,目光还落在她脸上,喝粥的间隙里又瞧了好几次。
韩镜传闻是唐解忧,毕竟心疼,且他正巧得空,便叫她出去。
“是啊。外祖父您还不晓得,表哥那厨房不准旁人碰,却允那傅氏随便收支。先前我跟傅氏起龃龉,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尽护着傅氏。传闻蒲月里从河阳返来,他不急着回京,反去金州傅家担搁了很多日。我实在是怕他……”
她对着里头盈盈一笑,脚步半点不断,抱着红耳朵就走了。
令容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韩蛰所指,几乎被一口气噎住。
令容到了丰和堂,杨氏和韩瑶还没用完饭,遂陪着吃了两个热腾腾的笼包。
这回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畴昔,太夫人神情也淡淡的,随便对付几句便让各自散了。
朝政虽忙,得空的时候,韩镜偏疼独坐,泡一壶茶,心平气和地想些事情。
宋姑便微微一笑,抬高声音道:“这阵子他不出门,是该打扮着了。”
“在呢。少夫人虽不常用, 外头却老是备着, 还是回门时夫人挑了送的。”宋姑还是头一回闻声令容主动提出要涂脂抹粉,随口道:“少夫人本日是要出门见客?”
韩蛰停了筷箸,借着说话的时候持续瞧她,“待会筹算做甚么?”
他端着张寂然的脸,将茶饮尽。
有眼不识泰山!
韩镜叹了口气,“你可知错在那边?”
珠帘外,唐解忧眼瞧着太夫人又进了小佛堂,不由面色一黯,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