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又是惭愧可惜裴家性命,又是愤恨气怒唐解忧的混闹,回府后半晌没停,便让人将唐解忧送去了城外道观。太夫人即使不舍,有韩镜镇着,也没敢说甚么。
“和离书。”
长案紧邻窗畔,身后是高大的檀木书架,韩蛰孑但是立,神采冷凝。
“没出来过?”
“是。”
他一张老脸气得涨红,瞋目瞪着韩蛰,没忍住,重重拍案,怒道:“你的事我懒得过问!”
韩蛰唇角微动,瞧了会儿,调息一番,熄灯睡下。
他在写和离书三个字时本就积累了很多肝火,这一声诘责,重重击入韩镜耳中。
令容“哦”了声,低头玩弄寝衣,略有些绝望的模样。
“府里多年心血,娘舅十年苦心,我出世入死,好几次几乎丧命,本日局面,是拿性命换来,岂能随便毁在她的手中?”韩蛰盯着韩镜背影,决然道:“我说到做到,也请祖父三思。”
里头静了半晌,就在韩镜觉得是韩蛰亲身过来开门时,忽听砰的一声轻响,门扇被撞开,一只乳白的细瓷茶杯掉在地上,正骨碌碌地打转。
兔崽子!韩镜内心暗恨。孙子的本领他比谁都清楚,千里追捕凶犯,浴血厮杀前行,这些年刀剑里滚过来,耳力目力都格外灵敏。方才他跟沈姑说话的声音不低,换了他坐在书房都能听清,韩蛰能听不见?
“祖父。”他搁下狼毫,声音冷硬。
……
“存静在内里?”韩镜立足,问她。
但相府气度局促,苛待孙媳,这类话传出去,却只会让韩家成为满都城的笑柄。
“返来多久了?”
她不由看向红菱,“技术见长啊?”
韩镜停在门口,头都没回,“半点也不让步?”
昨日的不快在睡醒后已然消逝, 她敏捷梳洗罢,便去吃香喷喷的粥菜。
“是他。”红菱点头,也觉对劲外, “今晨大人起得很早, 也没练剑, 本身去厨房做了这粥, 叫奴婢在旁守着, 等少夫人醒了端过来。奴婢原还怕少夫人睡过甚,粥熬得老了, 谁知少夫人像是掐着时候醒过来的。”
说罢,眉眼弯弯,送他一张娇美笑容。
千里以外,裴少夫人身亡的讣告快马急报到楚州,富甲一方的盐商冯璋看罢,神采大变,当即盘点人手,星夜出发赶赴都城。
留不知轻重的唐解忧在府里确切是个隐患,他既已让步百步,不差这半步,含怒应了。
“猖獗!”韩镜被这冷嘲热讽般的顶撞气得胡子乱颤,“我留意后宅,还不是为你好!”
韩镜站在照壁前,面庞微沉,略作沉吟,便徐行往韩蛰的书房去。
韩镜本来是来商讨唐解忧的事,吵到这份上,天然没法说了。
韩镜惊诧,临时压着肝火,踱步上前,瞧见书案上铺了张纸,上头写了“和离书”三个字,后边空着,并未落笔。砚台中间还扔着四五个纸团,上面墨迹清楚,明显是写废后揉了的。
韩镜瞧了眼好久没来的小书房,负手徐行上前,想排闼而入时,游移了下,屈指轻叩。
“傅家在朝堂确切没建立。但傅家儿孙出错,他们却能严加把守束导――而我们呢!”
书房门口,韩镜顿了半晌,含怒沉默走了。
韩镜愣了一瞬,就听韩蛰又道:“畴前我不提表妹的事,是看了姑姑的情分,也因她还算循分。可这半年,她做了甚么!傅氏刚嫁出去,她就骗傅氏进我的厨房,试图让我迁怒。除夕那晚的事祖父晓得,也曾罚她跪祠堂,厥后她跟唐敦同谋算计,诬告傅氏,蒙骗孙儿,祖父亲口惩罚。可祖父看看,她可有半点悔过的态度?”
拿着小瓷勺尝了两口, 这鸭丁粥的口味跟红菱平常做的分歧, 更加香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