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委实失礼,韩镜神采更沉,进屋阖上门扇,就见韩蛰站在长案后,头都没抬。
“倒也不是,就只是问问夫君和长辈的意义。”令容总感觉提这事有些愧对韩蛰对她的好,也怕他难堪愤怒,从速解释描补,“实在有母亲和瑶瑶在,偶尔还能尝尝夫君的技术,也挺好的。是我怕行事有不对,给夫君添费事。”
韩镜惊诧,临时压着肝火,踱步上前,瞧见书案上铺了张纸,上头写了“和离书”三个字,后边空着,并未落笔。砚台中间还扔着四五个纸团,上面墨迹清楚,明显是写废后揉了的。
留不知轻重的唐解忧在府里确切是个隐患,他既已让步百步,不差这半步,含怒应了。
银光院里,令容得知唐解忧被送出府的动静,深感不测。
沈姑躬身道:“在内里一小我坐着呢。”
――韩蛰年纪轻简便居高位,当然要凭冷厉名声和威仪态度压人,平常做事也勤恳当真,哪怕受伤休沐,也要在书房里议事办差,不担搁手头公事,甚少会无端擅离衙署。
“这粥不是奴婢做的。”红菱在旁给她添菜,“奴婢只拌了这几样小菜。”
他本是为唐解忧的事而来,见状却觉不测,“写这东西做甚么!”
韩蛰便道:“何时去道观?”
看海棠红寝衣下的胸脯表面,比先前又饱满了些。
韩蛰面带寒冰,将那和离书揉成一团丢开,冷声道:“这就是我韩家教出的人,如何跟傅氏比拟?和离也好,傅氏进府后循分守己,却因表妹数次肇事而心生不满,只怪我府中气度局促,容不下外人。”
里头静了半晌,就在韩镜觉得是韩蛰亲身过来开门时,忽听砰的一声轻响,门扇被撞开,一只乳白的细瓷茶杯掉在地上,正骨碌碌地打转。
――看韩蛰的意义,应当是情愿和离的,因机会不好才迟延。反正她年纪不大,韩蛰这类说话算数的人,这类事上想必不会诓她。老太爷对她少了防备,不至再视她为肉中刺。只要没了唐解忧惹事,一晃就能到来岁。
相爷韩镜晌午回府,问过门房,得知韩蛰已然回府,略觉不测。
韩镜站在照壁前,面庞微沉,略作沉吟,便徐行往韩蛰的书房去。
韩镜点头,看向书房紧闭的门窗。
次日凌晨令容起家时,韩蛰已上朝去了, 桌上的食盒里有一份鸭丁粥一份煨枇杷、一份腌青梅, 那粥还热乎乎的,香气扑鼻。
怒哼了一声,他回身就走。
“那又如何?”
令容瞧着那鸭丁粥愣了半晌, 才又拿勺, 渐渐喝完。
府中暗害的事超出在上,任凭太夫人再如何心疼不舍,韩镜也做了决定,让唐解忧明日亲身去高阳长公主府赔罪,而后跟着杨氏去趟裴家,再搬去城表面中思过,每五日抄一本经籍,韩镜亲身派人取来查。
朝会散后, 韩蛰往锦衣司走了一遭, 因没有迫在眉睫等着办的要紧大事, 转了一圈便回府里。昨日庆远堂中一场闹,既没到傍晚,他也不急着去,便进了书房,关起门来单独坐着。
书房外冷冷僻清,长了几十年的松柏浓绿阴翳,外头除了正晒书的沈姑,不见旁人。
……
杨氏又是惭愧可惜裴家性命,又是愤恨气怒唐解忧的混闹,回府后半晌没停,便让人将唐解忧送去了城外道观。太夫人即使不舍,有韩镜镇着,也没敢说甚么。
韩蛰大朝晨的给她熬粥?
韩镜瞧了眼好久没来的小书房,负手徐行上前,想排闼而入时,游移了下,屈指轻叩。
“胡说!”韩镜厉声打断。
当天傍晚韩蛰去庆远堂时,韩镜也在场。
“返来多久了?”
“祖父,”韩蛰却出声叫住,声音中没了方才的负气,只寂然道:“昨日的话并非我负气。今晨早朝碰到裴大人时,他就提了昨日的事,言语中很多怨怼,朝臣对此也有群情。表妹冥顽不化死性不改,敢去跟长公主狼狈为奸、伤人道命,若留在府里只会肇事,让人觉得我韩家仗势欺人、罔顾性命,毁了相府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