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虽不似韩蛰冷厉,身上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铤而走险的狠劲,敢行刺天子的人,取她小命易如反掌。
“才收到的。”傅锦元扬了扬手里火漆封着的信,“这回比平常早了很多天。”
“没有。”令容点头,“是在追捕长孙敬?”
那人“嗯”了声,扫见车中常备的软毯,扯过来盖在身上,随即丢给令容一块美玉,“待会让管事对付盘问。”
城门口排了不短的队,马车垂垂靠近,已能闻声查问的声音。
令容留了个心眼,“是韩家的亲戚。”
说罢,抱拳行了一礼,催马走了。
令容如坐针毡,内心气极了,也不肯长孙敬逃脱,但此时现在,还是保命为上,遂捏紧了玉佩,掀起侧帘递给管事。
傅锦元怕傅益出事,皱眉沉吟,宋氏在旁劝道:“冯焕为人仗义,既然肯脱手援救,想必性命无忧。不过前面的事,怕是难办了。”
中间那人确切是长孙敬,只是当时没瞧见山洞里的令容,不熟谙她的面貌。刑部大牢不像锦衣司那样群狼环伺,他在做禁军侍卫小头领之前,也曾从最底下摸爬滚打,当过戍卫刑部大牢的侍卫。
――七月行宫里的山腰,她躲在山洞中往外看,曾瞧见长孙敬的面貌,跟此人极像!
令容经她提示才想起来,“拿去保命了。对了宋姑,娘亲胆量小,这事儿别跟她提。”
这会儿挣扎叫人, 明显是自寻死路。
宋姑昏睡了两个时候后总算醒来,懵了半天赋想起前事,忙着问原因,见令容安然无恙,又松了口气。她越想越感觉后怕,余下的途中格外警省,所幸路途安稳,并无大事,直至邻近靖宁伯府,帮令容清算衣裳时,见令容腕间空荡,才问道:“少夫人那手钏呢?”
管事会心,自去办理。
宋氏和傅锦元都在院里,见她仓促返来,甚感不测,“出甚么事了?”
――碰上这类妙手,哪怕她被刺杀在车厢,怕是也无人能晓得。
令容瞧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腔中。
……
令容心存害怕,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先前行宫遇见时,令容记得他的面貌,樊衡想必也记得她。
令容翻开侧帘,就见樊衡驻马在侧,“少夫人吃惊了,我已派人去追贼人,少夫人可有毛病?”
玄月尾序属暮秋,夜风已颇冷了,从敞开的窗户凉飕飕吹出去,却能提神醒脑,令人脑海沉寂,思路清楚。她身上裹了件披风,手指头缓缓扣着窗沿,模糊闻声外间宋姑跟丫环问话,似是在寻她的寝衣,正想回身去盥洗沐浴,猛觉后颈一痛,人便昏了畴昔。
他既然如许问,必然是认出了韩家马车的徽记,想靠着相府的名头混过盘问。
城门渐近,见令容仍瑟瑟颤栗,他干脆将她环进怀里,拿匕首抵在她后腰,沉声道:“别露马脚!”
长孙敬自知那张脸太夺目,车内没东西能挡,干脆抱着令容坐在他腿上,拿软毯挡住半个身子,他将脸埋在令容背后,只将闲着的手臂换在令容腰间,做密切之态。
“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他寒着脸恐吓。
……
且看他这般神出鬼没的技艺,并不在韩蛰之下,既然是躲城门盘问,必然是负罪之身。长孙敬因行刺的事被判秋后处决,本来关在刑部大牢,莫非是他设法逃出了?
――那长孙敬是樊衡亲手捕获,本日又猖獗无礼,且有锦衣司牵涉此中,令容当然盼望他能被缉捕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