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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没提令容被挟持的事。
自家老婆多么娇气矜贵, 韩蛰再清楚不过。
长孙敬马术不错,那骏马也是四蹄刚健,踩得灰尘飞扬,每一回又凶又急的转弯,都能让令容的心提到嗓子眼。她身在险境,又盼着韩蛰神兵天降,又怕长孙敬看出端倪,胸腔里咚咚直跳,像是要破膛而出。
他当即后仰躲开,挥剑抵挡,内心电光火石,蓦地明白来人企图,伸臂便勾向令容。
韩蛰心急如焚,一入秭归县城,便往商定的堆栈驰去。
若他还想做一番奇迹,极有能够投奔天高天子远,不受朝廷节制的陆秉坤。
令容发觉,便道:“心虚啦?躲开不就好了。”
砰砰乱跳的心尚未回到胸腔,身子便被韩蛰从后紧紧抱住,墨色的披风扬起,将她紧紧裹住。他抱得很用力,健壮的胸膛贴在令容后背,手臂环在她腰间,不留半点裂缝,像是要把她嵌进身材里去。
韩蛰本来在潭州办案,因传闻楚州冯璋谋逆的事, 临时没法抽身回京, 便先遣樊衡带人归去待命。
仍旧是奔腾如虎的颠簸马背,劈面的风也清冷如刀,令容却几近喜极而泣。
在防备松弛的环境下,长孙敬要挑选的路就显而易见了。
韩蛰度量令容,因用力太猛,两三步后才算站稳。
韩蛰顺手接了,冷着脸大步出门。
韩蛰又是担忧令容的处境,又是愤怒樊衡的自作主张,又是恨长孙敬的穷凶极恶,当即跟宋建春商讨,由宋建春主持查案,他临时分开数日。
山间门路崎岖,到了山腰,便多险要转弯之处。
出都城、过金州、再入归州,长孙敬明显是筹算南下。
前面锦衣司为首的人翻身落马,韩蛰度量令容上了马背,旋即一声唿哨,就听火线樊衡大声道:“收网!”
樊衡摸了摸鬓角,“打斗总得攒着力量不是。”
秭归是归州的州府地点,韩蛰畴前办案时来过,对此处地形不算陌生。
令容也跟着看,随口道:“这些山路都是通的。不如从山上走?”
厥后,长孙敬每日报来行迹时,韩蛰便在舆图标记出长孙敬的流亡线路。
“她处境如何?”
南边除了有冯璋反叛,岭南节度使陆秉坤也曾跟韩家有过节,且因节度一方,握着兵权蠢蠢欲动,久有撤除相爷,扰乱朝堂后逐鹿天下之心。长孙敬对永昌帝不满已久,逃狱后又被朝廷缉拿,按他的脾气,一定情愿就此低沉藏匿,轻易偷生。
吊在嗓子眼的心几近破喉而出,她顾不上身后的凶恶,便朝韩蛰伸脱手臂。
她不清楚锦衣司这些人的呈现是不是偶合,先前数日平静是为麻痹长孙敬,她心底里没有一刻不盼着韩蛰能带人来救。现在锦衣司的人垂垂围拢,她有了等候盼望,目光便往四周乱搜,盼着能有救星从天而降。
韩蛰的下巴紧贴在令容脸侧,青青胡茬触感清楚,带着滚烫的温度。
这还用说!没了樊衡,她此人质底子是累坠,还是不能扔的累坠。
他自知有错,却也看得出,韩蛰奔驰赶来,必然没用早午餐。
令容却已看清了那魁伟熟谙的身影。
遂将桌上油纸包着的糕点递畴昔。
伴计引着他前去客房,韩蛰一瞧见樊衡,便沉着脸在他肩上狠狠捣了一拳,厉斥道:“长孙敬那样的人,谁许你自作主张,迟延不报!”
他一跑,锦衣司那几人亦小跑来追,垂垂的呼朋引伴,竟又招来数人。
“先前长孙敬还将少夫人双手捆在背后,少夫人递信给部属后,应是撤销了长孙敬戒心,这几日未没再捆住。以少夫人的聪明,想必性命无碍。”
不过韩蛰亲至,救人的事就稳妥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