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端着碗儿晃了晃，轻啜一口，“味道还不错。”
发觉动静，她展开眼，“夫君返来了？”
她声音很低，却如凉雨浇落，韩蛰的神情微微一僵。
白日里密切拥抱，是因她刚逃出险境惊魂不决，晚间一道用饭，也是贰心存惭愧，成心弥补。但此时现在，他的胸膛紧贴在她后背，手臂环在她腰间，她仿佛都能发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令她的心跳也垂垂变快，喉中微微发干。
被长孙敬挟持着千里驰驱，令容可贵能放心用饭，吃得非常畅快。
令容自回住处，因外头风冷，不敢推窗看夜色，客房里又没书卷笔墨消遣，干脆坐在桌前自斟自饮，对着灯火出了会儿神，自去洗漱了，换上寝衣，在床榻里侧睡下。
遂让令容背对他坐着，两只手搭在她肩头，缓缓揉搓。
“可我想和离。”令容脑筋一团乱，不自发地迷恋他度量，又惊骇着炙热度量带给她的盘曲前路，不敢看韩蛰的神采，仓猝找来由，“并且，我才十三岁。夫君也承诺过，过了年要给我休书的，我也跟太夫人承诺过。”
榻上仍只要一床被褥，令容睡在里侧，将中间的被褥压平，留出一尺间隔。
令容勾起委曲，点头不语。
回到堆栈时，夜已极深了。
令容出身伯府，傅锦元虽爱去斗鸡走马、喝酒听曲的处所当纨绔，却通乐律，喜山川，她受家学熏陶，又对高修远的才情激赏，很有点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架式，却没想到，竟也不嫌弃这俚俗之物。
中间锦被撩起，韩蛰钻出去，带着夜风的冷气。半晌，那股冷气散去，锦被底下，韩蛰的手臂伸过来，搭在她肩上。见她没反应，韩蛰往里头挪了挪，将她重新抱进怀里。他听得出她的呼吸，却没说话，只沉默将她抱着。
“嗯。”令容点头，“这一起双手都被捆着，肩膀疼。”
如许的韩蛰跟平常的冷僻截然分歧，有些陌生，也让她模糊感觉惊骇。
令容循着他目光瞧畴昔, 公然瞧见了，不由一喜，“夫君也想吃吗？那就在这里。”
韩蛰仍旧握着她手腕，看她窈窕薄弱的背影，曼妙荏弱的腰身，目光微沉。
韩蛰一进门就被神采寂然的樊衡截住，说有事禀报，便往别处去议事。
“这是旧时煮茶的体例，喝得惯吗？”韩蛰稍觉不测，喝了小半碗，叫伴计添茶。
外酥里嫩的喷香丸子入腹，令容心对劲足。
待韩蛰回房上榻时，令容眯眼靠在里侧，正在养神。
他低头瞧着令容，半晌，松开她双臂，撩起里侧锦被，让她躺出来。
“我还没写和离书。”
隔着薄薄的寝衣，她的肩纤秀荏弱，偶尔碰到把柄，会下认识缩开。夜深人静，灯烛暗淡，逼仄的床榻内，韩蛰的双手在她肩臂游弋，美人香暖，温软的触感垂垂勾起心猿意马。海棠红的寝衣下，脖颈肌肤细致，弧度曼妙。
“不消的。”令容低声，总感觉韩蛰有些古怪。
她没敢出声，闭着眼睛佯装熟睡。
未几时饭菜上齐，香浓味美，勾人馋虫。
遂入内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号召伴计过来，要一份干炸小丸子、一份春饼和鸡汁豆苗、锅贴和米酒汤圆，因怕韩蛰不敷，令容还特地要了一份面。伴计回声去了，很快便送两碗茶来，汤底沉淀碎末，茶香以外，另有红枣、桔皮的香味，并非常见的冲泡所得。
乃至有一瞬，想开口叫住他。
“那里？”令容没瞧见。
心跳快得要破腔而出，她昂首对上韩蛰的眼睛，通俗如夜空，却清楚藏着火苗，像是深浓夜色里炸开的电光，带着轰鸣的雷声，令民气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