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蹙眉,瞧着天气晚了韩蛰还没返来,便没再等,先用晚餐。
韩蛰有些迷惑。
宋家祖上经商,厥后科举为官,根柢颇厚。但再厚的根柢,备这些礼品也不是小数量。
那冯璋家中做了数代盐商,资财极厚,传闻幼年时也想参军建功,因盐事上缺人手,便仍在楚州地界经商,渐渐拓展地盘。那一带除了冯家,另有个盐户大姓――范家。
令容瞥了一眼就丢下书卷,“时候不早,我先睡了。夫君也早点安息。”说罢,钻进被窝裹成蚕蛹,面朝里侧睡下,连满头青丝都收了出来。
韩蛰点头,自入浴房。
礼尚来往,当然讲究情分,却也有个度。他和令容初度拜见宋建春这长辈,备两三千银子的礼已算故意,阮氏的礼过于厚重,明显是另有所图。韩家耸峙朝堂,不缺这些东西,韩镜从不肯在这类事上授人以柄。若令容伶仃送去,过后韩镜得知,必会有微词。
沉吟半晌后,韩蛰顺手搁下,“明早我跟你去。”
所喜者,处所生乱,不会累及边疆安危,韩家就中行事,或许还能有料想以外的机遇。所忧者,韩家毕竟是文臣出身,虽有杨氏娘家驻守京畿,杨裕又守在河阳,在南边的本事却有限,这场民变终究会演变成多么局面,谁都说不准。
两副被褥铺得整齐,中间隔着一尺的间隔。
以他多年养气的便宜力,又不会去祸害未满十四的她,那样如鼠避猫的做甚么。
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这么重的礼?”
这显而易见的遁藏姿势,是还在为那晚逼迫亲吻的事活力?
令容稍觉不测,将韩蛰瞧了两眼,眉眼弯弯,“多谢夫君。娘舅甚少过问内宅的事,这回给夫君添费事了。”
又问了些琐事才散。
八月里裴少夫人身故,冯璋为女儿讨公道,却被高阳长公主借势压着,碰了满鼻子灰。
范家本来不及冯家财势,自范通节度一方,情势便有了窜改。厥后范贵妃失势,处所上官员毕竟还希冀皇恩圣隆,提携重用,是以格外卖范家面子,两虎相争时,冯家吃了很多暗亏。
次日韩蛰公然陪令容往各处走了一遭,寻个冠冕堂皇的来由,将阮氏备的礼送了。
……
里头除了两件韩蛰的衣裳,满是阮氏挑的礼品,太夫人和杨氏占了大半,给韩瑶和二房的刘氏婆媳也都备了一份,礼品各个代价不菲,非常全面。
“原觉得他有勇无谋,从樊衡这番追踪看,他实在心机详确,做事全面。他的技艺跟我不相高低,若能收为己用,必是一员骁将。山南那边有表兄盯着,将他藏起来磨砺一年半载,应能收伏。”
……
……
令容愣了下,“没事,高公子就在都城,晚两天无妨。”
换在畴前,他定会毫不踌躇地退归去。
连日奔驰,后晌他去锦衣司衙署后连着措置了几件要事,因有个关乎田保的人犯就逮,又是死士不肯开口,还特地去了趟刑房。森冷阴沉的监狱里,每一件刑具都沾满了血,他早已风俗,没半点游移,软硬兼施,两炷香的工夫就撬开了嘴,亲身闭门鞠问。
“我也觉对劲外。”令容笑了笑,“不过既然带来了,不好再退归去。且娘舅夙来视我如同亲女儿,舅母送厚礼也是美意。只是娘舅毕竟在潭州为官,我不清楚朝堂上的端方,怕冒然送了冒昧。夫君感觉如何办才好呢?”
令容反而有些捏不准阮氏送礼的实在企图。
韩蛰长在相府,外头官员想借女眷送礼的手腕见地过多次,一听便明白她的顾忌。
走至分岔道口,韩蛰马不断蹄, 径直往衙署去了。
“无妨,不过――”韩蛰低头觑她,“我克日繁忙,只明早得空。两件事只能办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