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叫她先堆在桌上,又递两颗栗子给她。
韩蛰有些迷惑。
韩蛰瞧了半晌,挪开眼,将两条长腿交叠,颇涣散地靠枕坐着。
令容甚为感激,记取韩蛰的话,临时没去高修远那边,只等韩蛰得空。
……
范家本来不及冯家财势,自范通节度一方,情势便有了窜改。厥后范贵妃失势,处所上官员毕竟还希冀皇恩圣隆,提携重用,是以格外卖范家面子,两虎相争时,冯家吃了很多暗亏。
若没宿世的龃龉,她会想当然觉得阮氏是跟娘亲宋氏一样,为她着想,备厚礼送给韩家女眷,好叫她能跟婆媳小姑处得敦睦些。但现在令容却晓得,宋建春对她的好是至心实意,阮氏不过是挂在嘴边罢了,绝没到把她当女儿来体贴的境地。
未几时, 外头仆妇将从潭州带回的行李送来, 姜姑接了,问令容该安设在那里。
令容稍觉不测,将韩蛰瞧了两眼,眉眼弯弯,“多谢夫君。娘舅甚少过问内宅的事,这回给夫君添费事了。”
里头除了两件韩蛰的衣裳,满是阮氏挑的礼品,太夫人和杨氏占了大半,给韩瑶和二房的刘氏婆媳也都备了一份,礼品各个代价不菲,非常全面。
……
令容反而有些捏不准阮氏送礼的实在企图。
这显而易见的遁藏姿势,是还在为那晚逼迫亲吻的事活力?
但倘若退回,伤的就是令容跟宋建春的情分了。
枇杷和红菱不敢说话,宋姑比她们慎重些,扶着令容的手臂,“少夫人路上都还顺利吗?”
姜姑畴前独守银光院,随了韩蛰的脾气,不免严厉些,对灯烛火盆看得严,不准人瞎折腾。自有了令容,韩蛰那张腊月寒冰般长年冻住的脸垂垂溶解,又有枇杷和红菱闹腾,令容暗里也爱调皮,带得姜姑性子都暖和了些,笑了笑,过来一道剥栗子。
喷香软糯的栗子吃完,令容擦洗了手,这才拆开包裹。
屋内明烛高照,令容特地将阮氏的礼品堆在案上显眼处,韩蛰进门就瞧见了。
坐到榻上,令容的寝衣才被宋姑熏了香,淡淡扑入鼻中。锦帐里明烛高照,沐浴后肌肤抹了香露,半干的青丝披在肩上,搭在起伏的胸前,衬得面庞格外娇小。她抬眉看了一眼,又敏捷低头瞧书,明眸低敛,眼尾勾出娇媚弧度。
所喜者,处所生乱,不会累及边疆安危,韩家就中行事,或许还能有料想以外的机遇。所忧者,韩家毕竟是文臣出身,虽有杨氏娘家驻守京畿,杨裕又守在河阳,在南边的本事却有限,这场民变终究会演变成多么局面,谁都说不准。
谁知两日复两日,两日何其多,整整拖了半个多月,直至十一月初迎来入冬的头场大雪,公事繁忙的锦衣司使大人才肯屈尊赏光,于百忙中拨冗半日,陪她去伸谢。
沉吟半晌后,韩蛰顺手搁下,“明早我跟你去。”
待韩蛰回到银光院,亥时已然过半。
菜多是按韩镜的口味做得软烂,韩蛰吃得未几,先听韩镜跟韩墨说南边的战事。
次日韩蛰公然陪令容往各处走了一遭,寻个冠冕堂皇的来由,将阮氏备的礼送了。
两副被褥铺得整齐,中间隔着一尺的间隔。
随后,韩蛰没提令容,只说长孙敬逃出刑部大牢后,樊衡发觉行迹,一起追至归州,被他设伏活捉,送往山南的事。
韩蛰遂挑了几样瞧了瞧,“这么重的礼?”
“这是舅母备的礼。”令容畴昔帮他宽衣,见他袖口几处暗色像是血迹,眉心一跳,极力不去多想,只道:“夫君瞧瞧吗?”
韩镜关门提及此事,半喜半忧。
令容已换了寝衣,在榻上阖目养神,闻声动静,便趿着鞋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