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亦拱手道：“当日内人遭难，多蒙小公子互助，本日冒昧拜访，是为表谢意。“
韩蛰皱了皱眉，“瑶瑶在内里？”
一场深雪后, 都城表里银装素裹，路上积雪足有两寸厚，车轮辗上去微微打滑。
韩蛰也点头道：“烦劳你了。”语气比方才和软了些。
前面韩瑶因可贵碰上深浓雪景，只叫丫环仆妇挤在车厢，她却寻了匹马骑着。见韩蛰拐向南边，忙提缰追上去，拿马鞭敲了敲车厢，“嫂子，你们不回府吗？”
见了韩蛰, 此中一人便忙迎过来, 含笑号召。
……
长案之侧，高修远闻声这话，唇角微动。
他晓得相府稀有位公子，是以韩瑶最后开口时并没想到会是韩蛰跟令容，只用心上色，没留意韩蛰的话。那声音传来，才晓得是令容跟她夫君。
那边韩瑶有点惊骇韩蛰，便拉着令容的手，“我画的是梵刹，待会上色好了，给你瞧。”
有韩蛰在场，韩瑶拘束诚恳了很多，几近没开口说话。
令容跟韩蛰出来的时候，除了三个伴计在号召客人, 旁的都围在炉旁喝茶。
朱点略加润色，竟成一粒红豆。
“这……”郝掌柜游移了下，看向韩蛰――他打理这铺子十几年，识人的本领不差，韩蛰这类瞧着就是不好招惹的，看打扮气度，必是朝堂高官。伴计说此人凶巴巴的，高修远又是田保的表侄，身份颇奥妙，一时候倒不敢等闲透露。
临走前世人瞧那幅梵刹槭树图，气韵灵动，入目雅丽。
韩蛰遂叮咛车夫从都城南边的安化门驶出。
――老练。
“好啊。”令容含笑，不敢打搅高修远，只捏了捏韩瑶的手，“早晓得就跟着你过来，也不必多费事郝掌柜了。”
韩瑶甚是喜好，令容奖饰不止，就连韩蛰都多瞧了两眼。高修远的才调他是晓得的，都城中少有的青年才俊，胸有丘壑，才情灵动，假以光阴，必成大器。不过见韩瑶兴高采烈，令容也瞧得专注当真，他可贵肯赞美的两句言辞又全都咽了归去。
仆妇恭敬应是。
南边民变愈演愈烈，韩家欲插手军权，田保却在永昌帝跟前各式调拨，迟延禁止。战事紧急，两虎相斗，这个年必将不会过得安稳。在烽火伸展，他再骑战马之前，他想带令容去看一看城外雪景。
高修远游移了下，没再挣扎，自树枝引了细若游丝的线，将那红豆系住。
……
院内的雪倒扫了，绕过绿松白鹤的影壁，瞧见甬道上站着的人，两人齐齐愣住。
绝顶那院落红漆双扇，门前积雪未清，却踩了很多足迹。
“他日再看画吧，我手头缺笔墨，一道渐渐挑。本日过来，是有事就教。”
小棋是韩瑶的贴身丫环，接了眼神，忙道：“是真的。”
软语轻笑传入耳中，高修远手指微颤，一点朱色平空点在树下。
侧帘翻开，韩蛰端倪冷峻，“我们出城，你回吧。”
韩蛰会心，道：“我们是高公子的朋友。”
屋外深雪喧闹，屋里炭气微暖，两人竟都没发觉来客。
令容莞尔，“这位是我夫君。高公子前阵子帮过我，特地来称谢的。”
像是少年人许下的缠绵心愿，悄悄藏在佛像前的娟秀槭树下，无人问津，却隐蔽悠长。
韩蛰皱眉愈深，待哑仆打起帘子，携令容进门，就见客堂阔畅，正面左边摆着桌案圈椅，右边角落是作画用的长案，上头堆满颜料纸笔，高修远躬身站在案边，执笔划得出神。除此而外，厅中别无烦复陈列，四周墙壁挂满了画，韩瑶站在东边墙壁前，当真看画。
令容本来停在门口瞧一座兔形笔架, 闻声这对话, 便三两步赶上去, 笑道：“想跟掌柜就教些事, 烦劳通禀一声。”她来笔墨轩已稀有回, 伴计眼尖，倒认得，忙堆起笑意，“少夫人稍等，我这就去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