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时锅中油热,韩蛰自提了乳鸽在手,拿汤勺舀油,浇在乳鸽身上。热油淋在乳鸽,滋啦啦作响,香气四溢。待整只光彩金黄的乳鸽炸好,韩蛰搁入盘中前,先撕了一块给令容伶仃备着,令容试了试感觉烫,赶紧摸摸耳朵。
杨氏平常保养得宜,甚少抱病。昨晚本来无事, 因陪着太夫人回屋安息时起了几句吵嘴, 勾起昔日恨事,加上喝了几杯酒心烦气躁, 回丰和堂的途中感觉浑身不舒畅,将披风解开些许透气。
唯独魏氏,过上一年半载便要提起旧事,刺一刺她。
令容面前一亮,“是新送来的乳鸽?”
韩墨的风发意气也在那以后突然收敛, 乃至有一阵闭门独坐,不见任何人。以后整小我低沉了很多,到现在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头上竟添了几根白发。
到初六那日,韩墨带着杨氏、韩瑶和韩蛰、令容,一家子浩浩大荡,齐往杨家去喝满月酒。谁知走至半途,年节里仍兢兢业业守在锦衣司的樊衡俄然赶来,低声跟韩蛰禀事,韩蛰神采稍肃,跟韩墨低声商讨了半晌,便纵马走了。
见韩墨赔笑,杨氏气消了很多,想起件事情来,“对了,听闻皇后凤体抱恙,探完甄家的态度,我筹算进宫问安。”
令容尝过,公然味道不错,连着吃了两三块,感觉不像是红菱的技术,迷惑道:“真是你做的?”
女人家出阁嫁人,谁不想两情和谐,伉俪敦睦,能得丈夫撑腰护持?当时她红妆花嫁,也曾满心期盼。偏魏氏从中捣蛋,无端肇事,在小伉俪两情缠绵时做下那样恶心的事,不止令伉俪僵冷陌生,杨氏诞子不久后添了堵,悲伤气闷之下几乎落下病根,保养了两三年才缓过来。
他坐在榻边,身上是家常的圆领长衫,眉眼硬挺周正, 儒雅端方。
韩墨点头,“还是夫人考虑得全面。”
“气度局促便能肆意出言伤人?”杨氏再硬气的性子,受气抱病,也恨意难平。
“那征儿的事呢?”
令容不美意义地笑笑。腊月尾时府里得了很多野鸽子,大厨房做成山药鸽子汤送来,令容吃饱喝足后贪婪不敷,随口提了句如果乳鸽肉就更好了。
韩墨笑了笑,“当真不去?”
彼时两人都年青气盛,她负气不肯低头,韩墨尝试挽回碰了壁,也日趋循分。
韩蛰见状,声音带了笑意,“不活力了?”
杨氏愣了下,这才想起她兄长才添了孙子,阖家正欢乐,除开年节宴请以外,初六单摆几桌满月酒,只请靠近的人热烈热烈。她被气胡涂,竟给忘了,遂没出声。
杨氏对无辜的韩征视如己出,韩墨也收敛心性专注政事,伉俪相安无事。
屋里炭盆熏暖,伉俪俩一坐一卧。
“另有事?”韩蛰回身。
谁知夜里风冷如刀, 和缓的身子遇见冷风, 今晨醒来就感觉头疼昏重。
“过来。”韩蛰带着她进了厨房,角落里生着火盆,一室和暖。洁净的厨房里,厨具作料皆整整齐齐摆放,唯有敞开的窗户旁悬着两只乳鸽,明显是被卤过,正在通风晾干。
还学会卖关子了!令容撇嘴。
令容应了,见杨氏病得不算沉,稍稍放心,出门后脚步稍驻,“夫君先回吧。”
谁知本日韩蛰真就弄来了乳鸽?
“我明白你的意义。”韩墨见丫环端来热水,接了递给她,又挥手叫人出去,“甄家的女儿当然有效,将来一旦出事,征儿必得割舍。若能有别的路,最好别走这一步。”
昨晚的不镇静抱怨完,她的神采和缓了些。
杨氏神采好了很多,只说是不慎受了风寒,让他们不必担忧。又将筹算带令容入宫的事说了,叮咛令容备好衣裳,过几日会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她入宫问安施礼的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