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乃至能设想她倚窗而坐,支颐拼图,百无聊赖的模样。

初见时的些许稚气褪去,端倪娇媚多娇,眼波如春水微漾。

――就像很多被他关进内廷司严检查办的内监一样。

他幼时用过七块巧板,还记得弄法,蓦地增至十五,多少手生。令容倒是玩惯了的,偶尔帮着捋一捋。因是出京办案,韩蛰穿的是墨青长衫,冷峻的端倪微垂,是惯常在外的清冷模样。只是那双苗条的手指翻飞,推出各种植物图案,看着跟他浑身的冷硬气势不太相衬。

马车走得慢,韩蛰闲着无事,干脆接过木板。

“在屋里玩过几次的,可巧夫君不在。”令容觑他,眉眼带笑,“怕夫君笑话。”

韩瑶拉住令容的手,“母亲先回吧,我们去后园逛逛,转头编个花篮玩。”遂挽着令容的手,踏明丽春光,今后园去了。

杨氏心内感喟,没再多留,让人谢以重金,亲身送他至垂花门外。

――马车波摆荡晃,他的双腿却像会使千斤坠似的纹丝不动。

少年清隽,诗才秀怀,少女情窦初开又岂能等闲健忘?

高修远来时负伤,去时孑然,拱手请世人留步,两袖飘飘,踏风而去。

剩下的就是连根拔起, 清除余毒了。

现在春光恰好,饭后随便漫步,暖风轻柔。

她盈盈瞧过来,风味天然,笑容赛过满园春光。

哪怕偶尔看向韩瑶,也是客气谦恭,没半点波澜,更没杨氏所等候的东西。

垂花门旁春花富强,绿树掩映,杨氏直待那挺拔的背影消逝不见,才揽着韩瑶肩头,目露体贴。韩瑶昂首,微微一笑,“母亲放心,我说到做到。”

令容惊奇,惊诧看他。

韩蛰遂取金钗簪在她发间,手指拂过垂落耳畔的珍珠,轻揉了揉她细嫩柔嫩的耳垂。

高修远点头,清隽的脸上笑意轻松,“春光恰好,晚生既画山川,正该四周游历,长长见地。今后夫人、少夫人或是韩女人如有事,自管叮咛。”

她平常在银光院,或是玩弄红耳朵,或是对着食谱跟红菱枇杷捣鼓些吃食,再不济另有满架的书能够翻,会玩这个,必然是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

十四将笄,字而许嫁,他很等候。

令容坐在侧面,背靠软枕,将一副巧板摆在韩蛰膝上,正在拼图。

杨氏这阵子甚少去客院,若扣问停顿,也多是打发韩瑶畴昔。

……

韩墨跟韩征南下后, 又有很多动静报来,都城里有些事韩镜照顾不过来, 韩蛰便代为操心, 忙得早出晚归。

赤金打造的凤钗,精美细巧,羽丝清楚,凤口中衔着两串淡紫浑圆的珍珠,开端两颗都大如龙眼,柔润生晕。

“这么快?”杨氏微诧。

还挺像。

春衫轻浮,半臂下的薄纱笼在手臂,底下襦裙衬出苗条身姿,随风而动。她较着长高了很多,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胸前却日渐挺起,细锦薄衣勾画出曼妙弧线,领口的丝带胡蝶盈盈欲飞。

杨氏点头,在她肩上拍了拍。

田保进了锦衣司,当即被关在伶仃的铁牢中。

因这幅画是送给杨氏的父亲定远侯, 高修远画得格外用心, 服从杨氏的安排,在韩家人的保护下寻访了几处定远侯最爱去的风景,终究选了一处深谷崖璧。山谷清幽空旷,壁立千仞,下临清湖,有樵夫挑担而行,如闲云野鹤。

他的态度谦恭有礼,目光大多落在杨氏身上,甚少瞧向别处。

高修远的手笔天然无可抉剔,世人奖饰不止,当即命人去寻上好的铺子装裱起来。高修远见状,含笑拱手,“夫人对劲,我也无需担忧了。在贵府住了半月,实在叨扰,晚生这就告别了。”

出阁至今一年不足,傅锦元和宋氏虽健朗如旧,后代都不在身边,毕竟膝下孤单。可贵令容返来小住一阵,伉俪俩接到手札时便欢天喜地,命人备了丰厚的宴席,给两人拂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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