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修远来时负伤,去时孑然,拱手请世人留步,两袖飘飘,踏风而去。

……

她平常在银光院,或是玩弄红耳朵,或是对着食谱跟红菱枇杷捣鼓些吃食,再不济另有满架的书能够翻,会玩这个,必然是实在无事可做的时候。

伉俪互出题目,比谁拼得快,几幅图拼下来,不知不觉便到金州。

令容惊奇,惊诧看他。

马车走得慢,韩蛰闲着无事,干脆接过木板。

哪怕偶尔看向韩瑶,也是客气谦恭,没半点波澜,更没杨氏所等候的东西。

――就像很多被他关进内廷司严检查办的内监一样。

纤秀的手指矫捷推演,渐渐拼成一只兔子。

令容陪韩蛰至此,不免立足。

令容双臂撑在膝头,目光落在他苗条都雅的手指,有些挪不开眼。

韩蛰奔波于烦琐公事,整日看着高官贵戚的嘴脸,面对锦衣司里阴沉的监狱,可贵有空看她玩这小孩子的玩意,反倒感觉风趣。

令容坐在侧面,背靠软枕,将一副巧板摆在韩蛰膝上,正在拼图。

韩墨跟韩征南下后, 又有很多动静报来,都城里有些事韩镜照顾不过来, 韩蛰便代为操心, 忙得早出晚归。

仲春底时,南边的战乱虽未停歇,都城却总算安稳了些。

少年清隽,诗才秀怀,少女情窦初开又岂能等闲健忘?

――马车波摆荡晃,他的双腿却像会使千斤坠似的纹丝不动。

“这么快?”杨氏微诧。

到仲春下旬, 田保的事垂垂摒挡清楚, 韩府客院里, 高修远的画作也终究完成。

韩瑶拉住令容的手,“母亲先回吧,我们去后园逛逛,转头编个花篮玩。”遂挽着令容的手,踏明丽春光,今后园去了。

他放肆多年, 所仰仗的不过天子宠任, 现在被永昌帝完整嫌弃,便如丧家之犬, 再无昔日对上谄狐媚主,对下颐指气使的姿势, 伸直在铁牢角落, 神情颓废。

韩蛰遂取金钗簪在她发间,手指拂过垂落耳畔的珍珠,轻揉了揉她细嫩柔嫩的耳垂。

出阁至今一年不足,傅锦元和宋氏虽健朗如旧,后代都不在身边,毕竟膝下孤单。可贵令容返来小住一阵,伉俪俩接到手札时便欢天喜地,命人备了丰厚的宴席,给两人拂尘。

还挺像。

田保进了锦衣司,当即被关在伶仃的铁牢中。

春衫轻浮,半臂下的薄纱笼在手臂,底下襦裙衬出苗条身姿,随风而动。她较着长高了很多,纤细腰肢盈盈一握,胸前却日渐挺起,细锦薄衣勾画出曼妙弧线,领口的丝带胡蝶盈盈欲飞。

杨氏点头,在她肩上拍了拍。

剩下的就是连根拔起, 清除余毒了。

初见时的些许稚气褪去,端倪娇媚多娇,眼波如春水微漾。

因宋氏爱好花木,傅家的后园里都是她亲身照看,四时皆有花匠摒挡,长势都极好。这会儿迎春已败,玉兰初开,甬道两旁几树紫荆盛放,枝叶扶疏,花团锦簇,热热烈闹地缀在枝头,阳光映照下,灿若云霞。

高修远的手笔天然无可抉剔,世人奖饰不止,当即命人去寻上好的铺子装裱起来。高修远见状,含笑拱手,“夫人对劲,我也无需担忧了。在贵府住了半月,实在叨扰,晚生这就告别了。”

听得画作完成,才带着韩瑶和令容一道畴昔瞧。

韩蛰另有公事在身,吃完饭歇歇便得走,席间也未喝酒。

现在春光恰好,饭后随便漫步,暖风轻柔。

高修远点头,清隽的脸上笑意轻松,“春光恰好,晚生既画山川,正该四周游历,长长见地。今后夫人、少夫人或是韩女人如有事,自管叮咛。”

但韩瑶脾气利落,能看得清楚,也就无需过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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