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微诧,低头看他。

“不是胡说。”韩墨睁眼,“到了快死的时候,好些事情才气想明白。这辈子一转眼就走到了头,我老是对不住你。路上我总在做梦,梦见你刚嫁给我,意气风发,英姿飒爽,骑马射猎的时候,比瑶瑶和蓁儿都雅很多。幼微……”

看了半晌,韩蛰才开口,“二弟。”

“是他身边的人。”韩征不认得那位,默了半晌,才沉声道:“父亲本来不必受遭这场灾,若我当时在他身边……”韩征拳头不自发的握紧,回想当时韩墨腿上鲜血淋漓蒲伏在地的模样,内心就像是绞着似的。

韩蛰出来时,就见他保持这姿式,不知站了多久。

且一旦那腿废了,韩墨门下侍郎的位子更保不住,重压便尽数搁到了韩蛰头上。

“等父亲伤愈再提此事。”他将小食盒推到韩征跟前,“养好身材,跟我去活捉晁松。”说罢,在他肩头拍了拍,大步拜别。

直到杨氏的态度毫无松动,他才渐渐觉悟,因而撤除赵氏,平生头一回击染鲜血。

“不想就这么带着心结死了,到了那边,仍不敢见你。”他声音渐低。

杨氏瞧了他一眼, 沉默不语。

韩墨的神采颇惨白, 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汤, 目光只落在她脸上。

韩墨熬过颇凶恶的一夜,在太医妙手调度下, 烧略微退了些。

光州的事韩墨没提过,这些天父子间古怪的相对沉默也让杨氏惊奇。

“二弟!”

太医怕病情几次, 时候守在丰和堂外,按着时候给他换药, 加上回府后顾问恰当,又有杨氏守着, 韩墨昏睡了几次, 到次日傍晚时,精力总算好了些许。两位太医见状,稍松了口气,仍不敢掉以轻心。

赵氏的事,他实在早有猜想。韩镜的脾气、韩墨的脾气,他都一清二楚,进了锦衣司后办案无数,自有鹰鹫般洞察的目光,回想所谓赵氏为救韩墨而死的说法,更是疑点重重。当年随父亲外出的人或死或散,当然不成能去查,但他曾摸索过韩墨,从韩墨话语中,也能窥出蛛丝马迹。

杨氏叫人奉茶给她,坐在劈面的檀木方椅里,将丫环尽都屏退,只留鱼姑在侧。

杨氏偏头不语。

“孩子们都大了。”杨氏搁下汤碗,“太医说你得歇着,不能费心。”

他在光州作战数回,虽因初入疆场武职不高,于疆场情势仍察看过,加上韩墨成心安排,听河阴节度使帐下的人参议对策,于晁松的手腕知之很多。不过河阴节度使帐下也颇多纸上谈兵的,对阵晁松的那位更甚,虽对晁松看得透辟,兵戈却不可,即便知己知彼,仍节节败退。

“怕我撑不住。”韩墨缓了半晌, “快死的时候, 我只想见你。”

如何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杨氏回想昨晚的凶恶,鼻头毕竟微微发酸。

“大哥!”韩征担忧悔怨了一起,每个早晨守在韩墨身边,瞧着他命悬一线,肠子都青了,听韩蛰这般安抚,内心愈发难受,拳头愈收愈紧,终究单膝跪地,“父亲本来要先去别处,为了看我,才来虎帐。成果我……我负气骑马跑出虎帐,闻声贼兵攻打,返来时父亲已被擒走――”

韩蛰仍穿戴锦衣司使的官服,腰间佩刀仍在,将他看了两眼,才坐在桌边,“当日在光州,掳走重伤父亲的是谁?”见韩征微愣,弥补道:“带兵的人。”

已有很多年没听到了,有几次韩墨只在梦里如许叫她。

韩征没有兄长那样处变不惊的定力。

……

杨氏见他又要睡去,眼角温热溢出,敏捷渗入秋香色的衣衿。

伉俪不睦,心中愧悔,韩墨意志日渐低沉,更不敢跟杨氏透露半字,只沉浸公事当中。厥后杨氏对他相敬如宾,即便有了韩瑶,也是跟惯常的宦海伉俪毫无二致,她筹划内宅,他忙于公事,虽也会说些知心的话商讨表里要事,却不会掏心掏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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