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身子撞在墙壁，收回一声闷响，韩镜的手僵在那边，顷刻老泪纵横。
“你――”韩镜气结。
但论公事，冯璋之乱令韩家措手不及，这回韩墨的事更严峻――不但斩断了他一条臂膀，这半月朝堂上宵小之辈蠢蠢欲动，更是令贰心力蕉萃，疲于应对。韩家本就是文官起家，所仰仗的兵权都握在杨氏娘家手里，今后没了韩墨在朝堂的助力，处境只会更加艰巨。
唐解忧沉默半晌，见韩蛰手指微动，忙又开口，“是。”
唐解忧吓得脑筋都乱了，一时候不知如何答复。
换作旁人，哪怕只是碰触一条，他也必狠心定夺。
韩镜神采几番变更，游移不决。
如许的韩蛰，跟银光院里的夫君，的确判若两人。
唐解忧挣扎着，眼底惊骇伸展, 眼泪顷刻滚落下来, “是我……”
唐解忧手臂带着身子微微颤抖，疼得声音都变了，诚恳招认，“我当时……是想让二表哥心中起疑，跟娘舅问清颠末，看清夫人真脸孔。”见韩蛰仍未放手，实在熬不住，屈膝半跪，“就这些了，真的。”
唐解忧如何都没推测韩蛰竟会俄然呈现。
韩镜不语，看向唐解忧惊骇含泪的脸，双手垂垂紧握成拳。
唐解忧胆战心惊，当即报了几位仆妇的名字。
唐解忧缓缓起家，背靠窗扇，扫了眼令容，又瞧了瞧韩征，有些自暴自弃的颓废，“表哥是真不晓得，还是不屑晓得？外祖母活着时想如何安排我，表哥不晓得？夫人对此是如何的态度，表哥不晓得？我住在府里八年，敬慕了表哥八年……”
韩蛰手指稍松, 将她扔回地上, 神情含怒乌青，眼里冷酷冰冷。
韩蛰懒得解释，只盯向唐解忧。
原觉得是傅令容的嫁入和杨氏的禁止斩断她微渺的但愿，至死才明白，她从最后就不该期望。
直到现在，她才模糊发觉，这结果一定如她所料的那样简朴。
待韩蛰跟来，沉眉道：“如何回事？”
韩蛰强压肝火听她解释，不过是要问明情由，好有交代。
韩蛰周身肝火虽收敛，那张脸冷厉沉肃，却愈发叫人惊骇――
“难辞其咎？”
留在她眼里最后的画面，是韩蛰面色冷厉，手臂微抬，五指苗条。
唐解忧偏过甚，意似孤愤，“我刺探到的，外祖母过世前，曾跟夫人伶仃说话。外祖母身子健朗，有太医经心顾问，怎会俄然身故，必然是……”
半晌间，关乎锦衣司使酷烈手腕的传闻涌上脑海，让令容都有点发怵。
结婚以后，除了数回遇险，韩蛰狠辣杀伐外，令容还没见他如许活力过――哪怕去岁唐解忧调拨高阳长公主被杨氏戳穿，韩蛰虽浑身冷硬，却还禁止着未曾伤人。刚才她站得远，却看得清清楚楚，韩蛰那开阖的架式，明显没半点禁止，若不是要问情由，恐怕当时就能掐得唐解忧断气。
韩蛰的意义他当然晓得，但女儿独一的血脉，嫡妻最心疼的心头肉，毕竟是掌上明珠。
“调拨高阳长公主肇事，不止扳连旁人道命，更令冯璋谋逆，朝中措手不及。在道观思过半年，却毫无悔意，私行插手长辈旧事，勾引二弟，令父子失和，父亲重伤，祖母是以故去。祖母骸骨未寒，她打通仆婢，还欲肇事。祖父感觉，当如何措置？”
“父亲说让女报酬他的错误丧命，毕竟惭愧，回到都城后，在玄真观供了福位。”
“谁说的。”韩蛰面沉如墨，见唐解忧游移，拂袖卷了匕首，抵在她喉咙。
韩镜内心突突直跳，叫管事退到门外，连令容也不让进，重重阖上屋门。
让她惊骇，却又莫名敬佩。
韩蛰“嗯”了声，再度看向唐解忧，眼中尽是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