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厉的语气,锋锐的辞色,他的态度是从未有过的冷硬,咄咄逼人。

一炷香的工夫后,韩镜在亲信管事和韩征的搀扶下,仓促赶来。

数个题目解释罢,韩镜的神采已丢脸之极。

韩蛰面无神采地请他进屋,韩镜跨过门槛,一眼就扫见了缩在墙角的唐解忧――隆冬天热,她只穿戴薄弱的素色衣裙,满脸泪水,身子微颤,脖颈间仿佛另有些许血迹。

只是――

一如她初入府那年进山玩耍,他抬袖挥手,短剑射杀俄然扑出的猛兽时的模样。

半晌间,关乎锦衣司使酷烈手腕的传闻涌上脑海,让令容都有点发怵。

韩蛰不为所动,“祖父畴前说过,如有人动我心志,必先除之。而她――父切身受重伤,半途而废,致相位空虚,很多人蠢蠢欲动,朝堂民气不稳。祖父公事废弛,叔父和我还需守孝,别说旁的,连锦衣司的事都捉襟见肘。相较之下,孰轻孰重?”

唐解忧偏过甚,意似孤愤,“我刺探到的,外祖母过世前,曾跟夫人伶仃说话。外祖母身子健朗,有太医经心顾问,怎会俄然身故,必然是……”

唐解忧吓得神采煞白,耳边残留匕首的冰冷触感,满腔酸楚憋住,只咬牙盯着韩蛰,道:“她到处跟外祖母作对,坏我的事。裴家那次,我不过是说错些话,伤人的是长公主,与我何干?她却穷追不舍,逼着外祖父罚我出府,年节里也不准我多留。我不该恨她?现在外祖母过世,她难辞其咎!”

韩蛰懒得解释,只盯向唐解忧。

颈间肌肤划破,血珠冒出来,染出颀长的红线。

唐解忧如何都没推测韩蛰竟会俄然呈现。

“表妹对母亲心存痛恨,蓄意调拨二弟,翻出赵姨娘的事,导致二弟在光州乱了分寸,伤及父亲。她犹不改过,用心暴虐,勾搭庆远堂的仆妇,欲在府中肇事。”韩蛰态度冷硬,声音都硬邦邦的,“她已亲口认了这些。”

唐解忧敢在太夫人跟前撒娇卖痴,到了韩镜面前,毕竟还存畏敬之心。且韩蛰就在跟前,手里握着方才几乎取她性命的匕首,她没敢敷衍,嗫喏着照实答复。

沙哑惊骇的声音戛但是止,唐解忧睁圆双目,身子被带着跌向窗边。

韩镜内心突突直跳,叫管事退到门外,连令容也不让进,重重阖上屋门。

唐解忧已站起家扶下落满灰的窗台,泪如雨下。

该问的都已清楚,韩蛰拂袖,叮咛韩征,“去请老太爷,不必知会旁人。”

“调拨高阳长公主肇事,不止扳连旁人道命,更令冯璋谋逆,朝中措手不及。在道观思过半年,却毫无悔意,私行插手长辈旧事,勾引二弟,令父子失和,父亲重伤,祖母是以故去。祖母骸骨未寒,她打通仆婢,还欲肇事。祖父感觉,当如何措置?”

唐解忧蹲在窗下, 狠恶喘气着, 昂首瞧见韩蛰的神采, 内心更是惊骇惊骇, 泪落得更快, 战战兢兢地起家, 低声说话时喉咙刀子刮着似的疼, “我……没想做甚么……”她内心慌乱极了,晓得韩蛰不好乱来,眸子乱转,扫见站在门口的令容,有了点眉目,“我刚遇见表嫂,说了些话。”

不过是被完整逐出府去,怕甚么?

韩镜盯着外孙女,斑白的髯毛微颤。

“教诲有效?”韩蛰满腔肝火,毫不包涵地将他打断,“去岁至今,数次惩罚教诲,她有半点改过?若非被我撞见,还不知她会如何肇事!”

唐解忧吓得脑筋都乱了,一时候不知如何答复。

唐解忧手臂带着身子微微颤抖,疼得声音都变了,诚恳招认,“我当时……是想让二表哥心中起疑,跟娘舅问清颠末,看清夫人真脸孔。”见韩蛰仍未放手,实在熬不住,屈膝半跪,“就这些了,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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