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镜顺势发起, 说国起内哄, 毕竟不祥,叛军反叛致百姓蒙难, 军中将士伤亡也非常惨痛, 可请高僧在京郊宏恩寺设水陆法会, 做法事、讲佛经, 超度亡魂、安抚英魂。
现在兵变被安定, 悬在头顶的利剑挪去, 永昌帝龙心大悦, 对韩蛰满口夸奖。
飞鸾飞凤就在门外,唐敦却悄无声气的呈现,必是事前与佛道司的人通同,藏身在屋中。只是方才她初入客舍,飞鸾飞凤曾瞧了一遍,那柜门翻开,里头空无一物,却不知唐敦是如何藏住的。
令容满心惶恐测度在听到这声音时转为欣喜,回身看向背后,“哥哥?”
到腊月二十那日,水陆法会做到第三日,韩蛰离都城也愈来愈近,杨氏便带着令容和韩瑶、刘氏带着梅氏,又选数位保护跟班,一道往宏恩寺去拈香听法。
杨氏虽一定料获得唐敦在此处藏身,但一贯谨慎的相府主母既然敢带她出府,一定只是随口安抚。她信得过杨氏,且事已至此,该来的事总要来,身在砧板有力抵挡,只能极力平静,乘机行事。
令容将那粗布去掉,感觉恶心,却没敢出声。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出口处倒是一座空旷的殿宇。回过身,对上唐敦阴沉的目光,那位面带冷嘲,道:“你倒平静。”
深山林中格外温馨,范自鸿牵马走得颇快,马蹄踏在堆积的枯叶上,踩出极轻的响声。
依他无声的教唆赤足下榻,隔着罗袜,脚底微觉冰冷。
……
令容接到旨意,意有踟躇。
客舍都由佛道司安排,知事僧带路,令容跟杨氏等人比邻,各占一间。
佛道司连夜筹办, 安排七日法会的仪程,算准日子,待韩蛰带千余残军班师回京时,将法会推至最昌大处。
令容双手在袖中握紧,缓缓点头,目光稍转,就见本来紧阖的柜门敞开,正微微闲逛。
跑出一阵,见范自鸿没追来,稍稍驻马,解了令容腕间绳索,扶她坐在马背上。
枇杷奉侍令容暂歇下,也靠在榻边坐着打盹。
但这间隙,也足以让她敏捷判定情势。
他本来跟从韩蛰在外兵戈,怎会俄然呈现在这里?
唐敦没再说话,挟持着她出了佛殿,从荒败的后门出去,有两匹马拴在树上。
但身上担着三品命妇的衔,宴席虽能推委,这类大事却不好无端抗旨。
唐敦冷脸不答,将她双手捆了扔在马背,又往令容口中塞了团粗布,随即翻身上马,牵着另一匹,小跑今后山僻静处。跑了一阵后终究立足,唐敦扬声叫道:“范将军,人给你带来了!”
令容未料这两人竟会勾搭,整小我搭在马背上,双手被捆,又震惊又难受。
令容眉心猛跳,昂首四顾,公然,半晌后有小我落入视野,恰是范自鸿。
从去岁十月至今, 冯璋反叛的事如阴云覆盖在都城上空, 在叛军逼近汴州时,更令民气惶惑, 官员百姓各自不安――那昏君虽骄奢淫逸,令别处百姓身处水火, 都城中毕竟有相爷坐镇, 虽朝堂争斗几次,高官仗势欺人,百姓处境却还不算太差,大多不肯叛军攻到,妻儿离散。
――却不是回都城或宏恩寺的方向。
腊月天寒,客舍里炭火烧得正旺,熏得满室融融。
“带我去那里?”令容曾命丧他手,现在被挟持,毕竟不放心。
令容避无可避,只能迎险而上。
令容目下能倚仗的未几,没法单独扛着,只能请教于杨氏。
范自鸿身上还是羽林郎将的打扮,将唐敦身后瞧了瞧,“没人发觉?”
相府中女眷大多有诰命在身,且品级不低,自须前去拈香听讲。
这间隙里,周遭枯叶骤响,似有埋伏的人冲出来,拦住范自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