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唐敦俄然有事回京,他叫我暗中尾随,回京后跟府上的韩夫人暗中联络,但不准张扬,连你也不让晓得。我藏了好些天,直到这水陆法会的圣旨下来,夫人找上我,举荐了几位妙手,让本日埋伏在后山救你。”
身在锦衣司多年,唐敦的脾气他晓得七八分,虽会在小事上姑息堂妹,也因唐解忧的事挟恨在心,但毫不会为私仇等闲就义宦途出息――特别唐敦的出息软肋都捏在韩镜手里,更不成能等闲叛变。
……
后山,傅益纵马疾奔,风驰电掣。
“妹夫的私宅。”傅益走至桌畔,倒了两杯热茶,递给她一杯。
韩蛰怔了下,决计放轻的脚步再不收敛,两步入帐,卷着尚未散尽的夜风寒气,坐在榻上,将令容连同被褥一道揽在怀里,两只手臂铁铸似的,力道很大。
明显身材疲累,脑海里却仿佛始终有根弦绷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倒也是。”令容点头。
兄妹俩坐着说话,直到傍晚将近,傅益才往别处去安息。
“方才有点怕,夫君返来就不怕了。”
飞鸾跪地请罪, 满脸惶然。
虽说内幕未明,但杨氏听任她被掠走,又叫人埋伏救走她,明显是要给范自鸿扣一顶挟制相府少夫人的帽子。法会昌大,又是韩蛰平叛回京的当口,动静一旦传开,必致物议如沸,杨氏将她安排在私宅,前面想必另有安排。
兄妹俩穿过一条极窄的羊肠小道,骑上备在那边的马,往东而去。
而这些,却将令容卷了出来。
韩蛰没法解释,交战后略觉粗粝的指尖摩挲她脸颊。
“以是――”令容坐在桌旁,瞧着他日渐锋锐精干的眉眼,“究竟如何回事?”
那一瞬,韩蛰的心仿佛跌入了冰窖。
令容理不透旁的关窍,临时也不作多想,只问傅益南下时是否顺利。
柔嫩声音、娇丽笑容皆如驰念的滋味,韩蛰点头,将她抱得更紧。半晌后,沉声道:“我来晚了。”
冷峻肥胖的脸刚硬如旧,眼底却带些许和顺,他蓦地低头,将她唇瓣噙住。
像是有东西吊着、牵引着,让夙来沉寂的心忍不住愈跳愈快。
令容手捧热茶渐渐啜饮,将这屋子惊奇打量,不甚确信,“夫君的私宅?”
傅益点头,“除了他没人晓得,不过现在,韩夫人倒是晓得了。”
但坚固的胸膛,有力的双臂,熟谙的男人气味,却叫令容脑海紧绷的那根弦顷刻松了。她攀着他肩膀坐直身子,声音带了欣喜笑意,“夫君如何返来了?身上好凉。”
韩蛰返来,都城必会涌起暗潮,唐敦这回露了形迹,今后会更肆无顾忌,须早些设法报那一箭之仇。
讨贼连连得胜,局势将定,韩镜俄然召唐敦回京时他便感觉不对劲,厥后杨氏和樊衡两边的动静递来,唐敦公然跟范家勾搭在了一处。
韩蛰!
令容几近是惊坐起来,讶然看着本该在百里以外的夫君。
他端着满脸不豫往里走,见唐敦站在人群后朝他点头,随便扫过,便去坛前听经。
担忧猜测尽数变成究竟,他站在营帐外,瞧着正生火造饭的军士,眼底垂垂堆积怒意。站了半天,因邻近年节夜色暗沉,干脆叫来韩征,叮嘱他明日如常带军行进,却以巡查为由,纵马出了营帐,拣条僻静的路,奔驰而出。
两姐妹的职责便是保护令容, 方才她守在门前,飞凤守在窗后,没见半点非常, 谁晓得这么短的工夫,少夫人竟会消逝不见?
到日掉队,有仆妇端来饭菜,又备了热水,奉养得甚为勤谨。令容舒畅地沐浴罢,换了稍显宽广的寝衣,上榻睡觉。
――韩蛰才在楚州得胜, 率残部归京, 都城里却有人选在此时对他的夫人脱手,是何用心!范家跟韩家的明争暗斗,世人也多看在眼里,一时候测度纷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