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汝传闻言心中大急,赶紧起家道:“砚郎新妇留步……”说着便给一旁坐着的滕氏使眼色,欲让她将人拦住。但是滕氏现在心中却悄悄欣喜,恨不得这桩婚事真的就此作罢,又怎会如陆汝风所愿,只是垂着头假装惊骇。
长宁回身看向陆汝风,曲身施礼后,正色道:“父亲,儿媳虽鄙人,却也晓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夫君昨夜连家门都未回,便奉旨赶往边关,便是我这等闺阁娘子也能猜出边关怕是情势不妙,可此时,老夫人话中的意义可不是说着三郎此去边关……环境不好么?父亲,边关虽远,却还是我南平国土,若真被那关外的贼人劫掠占据,我们身为南平子民,还是公候之家,莫非不该该同仇敌忾,望我军大胜,已扬国威么?怎能如老夫人这般,战事尚未开端,便惦记取夫君不好,我军将士败北呢?”
别看他们这些公、候勋贵,圣上实在早已不待见他们,客岁年前,圣上直斥昌隆候内帷不修,宗奴欺人等十几项罪行,奏本直接当着百官的面砸到快八十的昌隆候头上,当场夺爵削民。年都没过完,昌隆候一家便被禁卫从侯府赶了出来,昌隆候惨的比年都没有过完就一命呜呼了。
陆老夫人不防陆汝风竟说出这般话,本来还要叱骂的话便硬生生的被堵在胸口。虽说“夫死从子”是“三从四德”之一,但因为前人重孝,纵使丈夫归天,儿子也会秉承孝道,对母恭敬,这条便被世人成心偶然的忽视。可如果真的将这条搬出来,纵使陆老夫人再有百般叱骂也只能全数忍下。
陆汝风看了眼被长宁的背影,有力的叹了口气,回身对陆老夫人道:“母亲,这桩婚事莫说时圣上赐婚,便是我与二娘对砚郎新妇也是对劲至极的,以是休新妇的话,还请母亲今后莫要再说。”
长宁冷静垂着头,微微向后闪了闪,也不看陆砥,回身拉着秦氏的手低声道:“祖母是长辈,心疼三郎我自是了解,只是祖母方才的话如果传出去,恰被故意人说到圣上面前,岂不是让圣上曲解定国公府对他所赐这桩婚事愤懑,又对战局势度悲观?父亲定也是晓得的,边关战事,一半赖以朝中粮草、战资调剂,如果圣上真是以对三郎有何曲解……”说着眼泪再次盈盈欲落,秦氏见状伸手将长宁搂进怀中,低声道:“好孩子,为娘晓得你的一片心。”
陆汝风见宗子将人拦下,松了一口气。他是无能,可却有两大长处,一是甚有自知之明,二是看得清情势。舒相乃是朝中实权派人物,能与舒相攀亲,对定国公府来讲,不亚因而天降馅饼的功德。
陆汝风倒是在一旁劝道:“罢了罢了,老夫人也是挂记三郎,新妇莫要计算。”
此话一出,全场沉寂。
长宁从秦氏怀中抬开端,定定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没有多话,只是淡淡道:“既如此,那也请恕我无礼了,婚姻结两姓之好,既然陆老夫人如此这般看不上我舒家,那便罢了。”说罢曲身向陆汝风与秦氏行了礼,回身就向堂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阿珍,着人回舒家,就说定国公府觉我不堪相配,请家中父母兄长立即前来,与陆老夫人一起进宫面圣,消了这桩婚事吧。”
如果她想,她才不肯嫁过来呢,更不想嫁过来连丈夫甚么模样都不晓得便单独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家里。本来想着既已入了门,那便统统按端方来,贡献长辈、尊敬长兄长嫂,可现在被陆老夫人如此暴虐的话拍到面上,长宁早上得知陆砚离京时好不轻易忍下的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