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飞雪忽听耳边一声凉飕飕的嘲弄:“小冷女人不愧是天底下第一是非不分之人,竟不顾存亡护着杀父仇敌。”
叶未央见他神采有异,正兀自纳罕,又听那黑衣女子道:“汉人有一句诗: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赵公子新人胜旧人,恰是东风对劲时。”
蔡京又悄声道:“将兵器给他们,趁乱走。”
他叫谁滚过来?世人见那天下第一刀客手握四把神兵,浑身肃杀,仿佛修罗重生。
“你快走!”赵洛寒忽对冷飞雪厉声道。
蔡京将头一摇,叹道:“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无家。现在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几度宣麻。止因贪此恋繁华。便有现在事也。”
蔡京随即爬上马车,赵洛寒“啧”了一声,一把将冷飞雪也扔进车内,遂与叶未央等人杀出一条血路。蔡京走得仓猝,连妻妾都顾及不上,只闷头疾走。
“啧。”赵洛寒顿时收刀,收回一声感喟,他已然看清沈傲手中的人头恰是蔡京的。不过他是如何到手的?他又与蔡京有何过节?
赵洛寒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白痴,怕甚么。”
冷飞雪怎认不出,她便是西夏公主李笑寒。她未曾推测,李笑寒竟还好端端的活着,白发变青丝,倒显了返老还童之异征。
冷飞雪心想:都云“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你将人间好事做尽,也怨不得至此地步。
又见那黑衣堂主在绝尘耳边低语几句,绝尘朗声道:“堂主有令,手刃蔡京者,赏金百两。凡是阻扰行事者,杀无赦。”
赵洛寒亦是一怔,松开冷飞雪的手,淡淡看了一眼那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江湖人士恍然大悟,皆暗自推断,定是这丫头趁乱取了箱中的宝刀,赵洛寒方喝令她“滚过来”。
冷飞雪似听出些端倪,浑身生硬,拉住赵洛冬衣袖,磕磕绊绊道:“她、她……”
是时,泊于岸边的画舫内款款走下一人。黑衣束体,黑纱罩面,看不得真颜。唯腰间坠着一串鎏金铃铛,大小不一,统共七只。铃铛随其法度,收回玎玲响声,幽幽切切,仿佛仙乐。
叶未央以胳膊碰了碰赵洛寒,道:“鸿门宴?”
“啊!”一声短促痛呼吸引了世人目光。
“你喜她甚么?”李笑寒忽挑眉问道,目光落在二人始终相连的手上。
赵洛寒摇点头,心中倒是没底。彼时幼年浮滑,开初服从行事,冒充靠近李笑寒,逐步却不知究竟几分真情,几分冒充,几分是假戏真做……他吁了口气,却见李、冷二人已经上了船。
那黑衣女子幽幽道:“你喜她年青,是么?”
赵洛寒发觉冷飞雪手心冒汗,侧头看了她一眼,却将她的手握得益发紧。
沈傲将人头丢弃在地,嘲笑一声:“鄙人藏身马车坐位底下,闻够了老奸贼的脚臭屁臭,可再受不了,割了他狗头倒是平静很多。”
她合法回身,不想却听那黑衣堂主发话道:“这般焦急走?”
但听“光荣堂”死士立于船埠,齐声拱手称道:“恭迎堂主。”
冷飞雪见那黑衣堂主身后尾跟着一人,恰是绝尘。却不知这“堂主”究竟何人。
赵洛寒闻言,稍作忖思,忽将三件兵器扔向人群。一时,人群如炸开锅普通,彼时盟友马上刀剑相向,争夺那三把绝代神兵。
“光荣堂”的死士得令已然摆开杀局,同蔡京麾下所剩无几的妙手厮杀起来。刹时,赵、叶、冷三人亦卷入缠斗。
冷飞雪愣了愣,道:“不,我要助轩主一臂之力。”
正想着,忽听车外一声短促闷哼,她翻开车帘一看,却见赵洛寒以一敌百,应对夹攻,后背未愈的旧伤口似是被利器所刺,现在正汩汩涌血,染得衣料鲜红。她心中一急,跃上马车,拔出“幽冥刀”,护在赵洛寒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