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未央笑道:“不如你带。”
正想着,忽听车外一声短促闷哼,她翻开车帘一看,却见赵洛寒以一敌百,应对夹攻,后背未愈的旧伤口似是被利器所刺,现在正汩汩涌血,染得衣料鲜红。她心中一急,跃上马车,拔出“幽冥刀”,护在赵洛寒背后。
冷飞雪忽听耳边一声凉飕飕的嘲弄:“小冷女人不愧是天底下第一是非不分之人,竟不顾存亡护着杀父仇敌。”
他叫谁滚过来?世人见那天下第一刀客手握四把神兵,浑身肃杀,仿佛修罗重生。
一见那堂主走下船,赵洛寒的神采倏忽变得阴沉,仿若见了天上地下最可怖的怪物。冷飞雪更加猎奇,究竟是甚么人能让赵洛寒亦骇然失容?
沈傲眯眼道:“替你报了血海深仇,不好么?”
现在,蔡京已人头落地,其部下见主子已亡,自吓得落荒而逃,竟无一人留下,一时只剩下赵洛寒、叶未央和冷飞雪三人。
“严峻甚么,好久不见了,陪我小酌数杯。”李笑寒拉起冷飞雪手臂,也不管旁人,独自往船上去。走了几步,又回身冲赵洛寒道:“洛儿和你的朋友一道来罢,另有这位大侠。”她又聘请赵洛寒、叶未央和沈傲三人。
冷飞雪心想:都云“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你将人间好事做尽,也怨不得至此地步。
那女人颤抖了一下,谨慎翼翼提步跨过各处尸首,朝赵洛寒走去。
蔡京将头一摇,叹道:“八十一年住世,四千里外无家。现在流落向天涯。梦到瑶池阙下。玉殿五回命相,彤庭几度宣麻。止因贪此恋繁华。便有现在事也。”
朝廷军队紧追不放,一起凶恶非常。冷飞雪坐在马车内听得车外厮杀声不竭,不由感慨道:轩主一家得了蔡家父子的恩,为还恩典,身不由己,方做了错事。轩主一向是她心目中的大豪杰,可恰好豪杰出错了,出错的豪杰还是豪杰么?当然祸首祸首还是蔡氏父子,现在她的杀父仇敌就与她同车而坐,且他涓滴没有还手之力,只消以手里的“幽冥刀”悄悄割破他的喉咙,或是用“摸手功”不知不觉的封了他的死穴,她就替父母报了大仇。但是,如此一来,父母仍然回不到她的身边,却会陷赵洛寒于不义。正如她没法逃脱本身是西夏人的运气,赵洛寒也不得不替他的母亲了偿恩典。
“谁?”她惊道。她的事情怎会有外人晓得?
冷飞雪见那黑衣堂主身后尾跟着一人,恰是绝尘。却不知这“堂主”究竟何人。
赵洛寒亦是一怔,松开冷飞雪的手,淡淡看了一眼那人。
世人皆觉得那女人也是蔡京诸多妻妾之一,忽听那赵洛寒骂道:“还不快些滚过来!”
但听“光荣堂”死士立于船埠,齐声拱手称道:“恭迎堂主。”
“咦,那女娃手里的刀好生面善,该不会是‘幽冥刀’?”“崆峒派”掌门包一泽忽叹道。
赵洛寒并不筹算答复,唯叹了口气。
“你快走!”赵洛寒忽对冷飞雪厉声道。
“啧。”赵洛寒顿时收刀,收回一声感喟,他已然看清沈傲手中的人头恰是蔡京的。不过他是如何到手的?他又与蔡京有何过节?
“沈傲!”冷飞雪惊呼道。方才嘲弄她是非不分的是他,眼动手提人头的也是他。而那人头,该不会是……
“我、我……”冷飞雪忽觉惭愧万分,仿佛做了十恶不赦之事,一时小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藏匿。
赵洛寒得空理睬她,轻声对叶未央道:“一会你带她走。”
赵洛寒皱了皱眉,沉吟半晌方道:“赵某此生所造罪孽罄竹难书,此中一项便是欺人豪情。我不求谅解,自也不屑告饶,我命在此,予取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