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在场的江湖人士恍然大悟,皆暗自推断,定是这丫头趁乱取了箱中的宝刀,赵洛寒方喝令她“滚过来”。
一见那堂主走下船,赵洛寒的神采倏忽变得阴沉,仿若见了天上地下最可怖的怪物。冷飞雪更加猎奇,究竟是甚么人能让赵洛寒亦骇然失容?
“这些年你刻苦了,抱愧。”他冲李笑寒歉然道。
冷飞雪一愣,听这声音,此人清楚是女子。更奇的是,此人声音甚为熟谙,倒是在那里听过呢?
蔡京又悄声道:“将兵器给他们,趁乱走。”
冷飞雪愣了愣,道:“不,我要助轩主一臂之力。”
冷飞雪心想:都云“不幸之人必有可爱之处”,你将人间好事做尽,也怨不得至此地步。
冷飞雪见那黑衣堂主身后尾跟着一人,恰是绝尘。却不知这“堂主”究竟何人。
“拜见郡主。”绝尘一眼发明人群中的冷飞雪,缓缓见礼道。冷飞雪报以难堪一笑。
正想着,忽听车外一声短促闷哼,她翻开车帘一看,却见赵洛寒以一敌百,应对夹攻,后背未愈的旧伤口似是被利器所刺,现在正汩汩涌血,染得衣料鲜红。她心中一急,跃上马车,拔出“幽冥刀”,护在赵洛寒背后。
叶未央挑了挑眉,嘲笑道:“且等上一等。”
他叫谁滚过来?世人见那天下第一刀客手握四把神兵,浑身肃杀,仿佛修罗重生。
这沈傲在野杏坡便盯上了蔡京,趁多方人马反叛,混入蔡京一行,一起寻觅动手机遇。现在见赵洛寒等人与西夏人缠斗,定是得空顾及马车内景况,自是当机立断,要了蔡京性命。
循声而去,却见一明眸皓齿的女人站在一堆尸身背面,褥裙上血迹斑斑。原是先前叶未央出镖伤人,死者鲜血溅了她一身。
赵洛寒微微蹙眉,合法脱手,却听身边蔡京低声道:“趁乱护送老夫分开。”
叶未央以胳膊碰了碰赵洛寒,道:“鸿门宴?”
李笑寒淡淡道:“郡主。”顿了顿又笑道:“郡主莫要介怀,我同洛儿不过是孽缘,畴昔终归畴昔了。”
冷飞雪似听出些端倪,浑身生硬,拉住赵洛冬衣袖,磕磕绊绊道:“她、她……”
赵洛寒忽拉回她,道:“走罢。”
“喝些水罢?”冷飞雪见他老弱不幸,递下水囊。
蔡京随即爬上马车,赵洛寒“啧”了一声,一把将冷飞雪也扔进车内,遂与叶未央等人杀出一条血路。蔡京走得仓猝,连妻妾都顾及不上,只闷头疾走。
叶未央见他神采有异,正兀自纳罕,又听那黑衣女子道:“汉人有一句诗: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赵公子新人胜旧人,恰是东风对劲时。”
朝廷军队紧追不放,一起凶恶非常。冷飞雪坐在马车内听得车外厮杀声不竭,不由感慨道:轩主一家得了蔡家父子的恩,为还恩典,身不由己,方做了错事。轩主一向是她心目中的大豪杰,可恰好豪杰出错了,出错的豪杰还是豪杰么?当然祸首祸首还是蔡氏父子,现在她的杀父仇敌就与她同车而坐,且他涓滴没有还手之力,只消以手里的“幽冥刀”悄悄割破他的喉咙,或是用“摸手功”不知不觉的封了他的死穴,她就替父母报了大仇。但是,如此一来,父母仍然回不到她的身边,却会陷赵洛寒于不义。正如她没法逃脱本身是西夏人的运气,赵洛寒也不得不替他的母亲了偿恩典。
“你快走!”赵洛寒忽对冷飞雪厉声道。
赵洛寒发觉冷飞雪手心冒汗,侧头看了她一眼,却将她的手握得益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