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喜笑容开，慌着便去拿饭食，不一时，跛脚桌上便摆上来热气腾腾的两笼三丁包子，两大碗糖粥和三碟糟小菜来。
苏妙真想了想他的发起，还是点头笑道：“可你坐堂的时候少，又总往船埠上跑，我瞧着必定有识得你的——我这作成丫环打扮，实在也便宜……”
两人对上视野，他笑道：“妙真，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自打出了官署后院，人就活泼很多，倒不似常日里——”他发笑，“实在如许也好。”
且说李大娘见苏妙真过来，忙不迭拿出一洁净杌子让苏妙真坐了，又见苏妙真吃完包子，就伸手替本身洗葱，从速来拦，“这可折煞老身了，老身还没报顾大老爷的恩，就又先受了奶奶的帮，不得折几年寿数……”
顾长清见她情状，直身一看，便解释道：“那桥下的人多是织工，姑苏城里的机户若缺了人手，多是往这边来雇人，按天结账，那人——我瞧着他虽穿得寒酸，人倒像是个机户……”他顿了顿，笑道，“你身边的那两个丫环，叫甚么柳，莺来着，前几日我瞧着不也在鼓捣纺机么？”
浒墅关落在姑苏城西北处，扼守运河枢路，南北来往帆竿如云，车船喧簇；两岸人家辐凑，商肆骈集，船埠上堆满了五湖四海运来的货色。天亮不久，岸上的商贩、百姓，脚夫，河里的船家，海员，关吏便早已簇丛堆积，来往如梭。好一幅承平气象。
因好久未曾在明白日出门逛，苏妙真非常镇静，又是探身看桥下运河里的乌篷船，又是扭头看两岸栽拔的垂柳，连路都不会走了。顾长清瞧见她这等镇静，笑道，“妙真，你既然爱热烈，实在很该扮成个小厮，这么一来，也不消忌讳露面了……”
苏妙真正等着他分化，不远处的小吃摊上起来三四个兵巡打扮的男人，推推攘攘地都挤过来，插嘴大声道：“主顾事，您大人高贵，怎得也吃这些粗茶淡饭——噫，这位是小奶奶，还是闸桥南边的哪个——”
苏妙真喜滋滋地提裙过桥，一面走一面向顾长清笑道：“那妇人演出的皮电影忒好玩儿了，就是一处，这姑苏话我实在听不懂，不过吴侬软语地煞是好听……”
苏妙真起家行礼。看着这李巡总甚是恭谨，身后还跟了一群惶惑不安的大老爷们，也好未几留，便拿了一个包子走至一旁，一面瞧着桌旁动静，一面和李大娘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