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马上一喜,还没说话,就见顾长清立住脚步:“妙真,那匹红马品相一流,怕是令媛不止――本年年初我在东城曾见过一匹近似的――是问弦送的?”
苏妙真一怔,又听他笑道,“差点忘了,问弦今早来信,说三江营等处的盐枭往姑苏方向来了,他多数要来一趟姑苏……”
“我也不晓得嫂嫂如何脱手就是一份大礼,能够是给我送的陪嫁礼?”苏妙真长长的羽睫眨了几眨。顾长清看去,只见得她鲜艳的面庞上尽是谨慎谨慎,他微微一愣。
李巡总等他二人走远才回过魂来,悄悄赞叹这顾家奶奶实在了得,又悄悄揣摩主顾事安排这一出究竟是何事理,想了半晌但没个眉目,忽被船书一拉,船书咽了口吐沫方平静道:“李巡总,主事大人身边跟着的那婢女也太短长,半晌的工夫,就算得一清二楚!更短长的是,她不看船单簿册,就能追根溯源,推出错在加补料――如许了得,比几位老资格的书算还强哩,竟然只是一个婢女?”
苏妙真轻咳几声,做不经意状笑道:“不说小红马了――本日关上的事我这会儿想起来,还感觉奇特呢――”她叹了一叹,“那会儿也不知如何了,突地就灵光一闪,算出来个究竟,竟然是之前再没有的顺畅精确……夫君,今后若你需求我看看铺子田庄上的账册,我也算内心有个底了……”
李巡总瞪他一眼,船书才回神拿出不悦,扬声道:“你一个丫环奴婢,连大字都一定认得几个,如何能在关务上指手画脚。”
那主顾事眉头一皱,语气却极是暖和:“昨日书算在我跟前核过一遍,不会有错――”
毛球和小黑正趴在院中木香棚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绿意给它们正梳着毛。见苏妙真出去,忙迎上道:“女人,那应兽医过来瞧了,也给小红马配好药了,说只要灌几服下去,保管病好……”又笑道,“女人昔日爱小红马爱得甚么似得,等闲不准人碰,奴婢这经心极力地顾问着,女人可有犒赏?”
书算向主顾事行过礼。看着船单,同时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核算道:“平料四钱五分……噫,船料如何对不上……”随即,李巡总便瞧见那书算额上盗汗直冒,提笔在簿册与船单上刷刷一改,抹着额上盗汗赔笑道:“主事大人,这一丈八的梁头确切征错了,错的处所就在加补料上,小的已然将错处改过来了……”
李巡总大感讶异,情不自禁地便瞅向顾家奶奶。她松开提裙的手,长长感喟,“我就说吧――”言语中有几分对劲。而主顾事则向他们点头:“那你们持续查吧,本官先回衙署一步……”说着,两人便一同走远,进了仪门。
苏妙真点头。苏问弦自打她在南苑受伤后,压根不准她骑马。这还是赵盼藕感念她居中调剂的交谊,才送她一匹小红马。苏妙真爱得不可,到姑苏也带来了,就希冀着哪天能说动顾长清带她到郊野骑上一骑散散心。“是我嫂嫂送来的,因为她――”
李巡总正迷惑着,等来等去没比及负手而立的顾长清开腔,咬咬牙,正要回身给签放船,忽见得那顾家奶奶抓着素青棉裙的纤手松了又紧,她上前一步,反先说道:“等等,这征银算错了,要这么征,本日浒墅关高高攀要错上近百次――”言语中透出一股焦心来。
晚秋近午的日光仍透着几分萧瑟。
苏妙真顺嘴欲说,忽地想起这牵涉到赵盼藕的名声和苏问弦的脸面,便紧紧闭嘴,只瞅着顾长清。
未几时,两人回到官署后院。
李巡总心中大震,掀起视线瞟向当值船书,见他亦是一脸目瞪口呆,惊得几近要口舌不灵了,半晌大声叫道:“你这丫环好大胆量,莫不是胡乱编了个数来诳我们吧,这每日来往船只几百搜,你这么瞎混闹,迟误的时候算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