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拜堂礼还未结束她的夫君孙致远便晕倒在地。沈茗嫀见到的也只是盛装的孙夫人哭天抢地的哀思模样。
正门前两只石狮甚是威武。朱门紧闭,门上整齐的布着八排偌大的铜钉,两只兽头铜环拉手更是厚重的很。大门上方朱匾烫金孙府两字派头不凡。门前倒是长满杂草,一条尺许宽的小道似在诉说这里的沉寂与鲜有人来。
一名梳着平顶髻,身着黑底缀以红色碎花襦裙,暗蓝色长裙,暗蓝色披帛的嬷嬷上前掀起了轿门:“夫人到了!”
“少夫人,少夫人......”呼喊声带着惊骇。
“糟蹋?”孙夫人上前一步嘲笑道:“当初若不是我儿病了,就凭你一个商贾之女也想嫁进我们如许的家庭?”
沈茗嫀见娘亲微微一震放下了茶杯,坐直了身材,赶紧起家上前扶起了娘亲:“娘亲!”
孙夫人说完扭头便走,一众主子也紧跟着大步拜别。
猫儿仿佛也受了惊吓,一跃而起,跳进厅内,一晃失了踪迹。
轿衣料子极厚,又用褐色丝线绣出流云斜纹,在阳光下更加显得层次清楚。轿帘子是双层极透明的黄色薄纱。
“哼!”孙夫人通红的双目射着凶光:“好了?好的了吗?”孙夫人有些咬牙切齿的指着沈茗嫀:“这些年我们锦衣玉食的供着你们母女,只待我儿好了,你可就是我们孙家正儿八经的少夫人了。没想到你们每日穿的吵嘴鬼似得,生生克死了我的儿!”
这是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从内里看有几十间大小不一的屋舍。房顶翘起的灰色檐角雕镂着精彩的祥云斑纹。
“嫀儿!”秦清玉悄悄拉住了沈茗嫀。
秦清玉微微坐直了身子,伸手接过了杯子,撩起帷帽一角,将杯子罩在了细纱以后,纵情的闻起了茶香。
沈茗嫀紧挽着娘亲的手臂,看着面前的孙夫人一时健忘了言语。
沈茗嫀端着方才沏好的两杯茶,一杯放到秦清玉面前:“娘亲,尝尝本年的新茶。”
一只圆润白净的手伸出搭在麽麽手腕上,随即一只茶青色绣着大朵玄色斑纹的织斑斓鞋重重的踩在了幼嫩的草儿上。
自那日晕倒以后孙致远便卧榻不起,病情更加的严峻。听下人说这些年遍请名医,却还是有力回天。
“回亲家夫人,奴婢不知......”
桑麻蔽野,青巷摘桑喧姹女。
沈茗嫀一念未完,世人簇拥下的孙夫人大步来到近前。
洁白的茶杯,碧绿的茶水,翠色的茶叶儿直直的立着仿佛还在绽放。跟着冉冉升起的热气,茶的暗香垂垂满盈开来。
沈茗嫀伸手抓了抓猫脑袋,嘴角一斜坐在了一旁的摇椅上,端起了茶杯,熏着茶香微微闭上了眼睛。
阳光中身着淡蓝襦裙,深蓝长裙的中年妇人跑到了近前止住了脚步,气喘吁吁的喊道:“夫人,夫人......夫人来了!”
“谁奇怪!”沈茗嫀不由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被大娘棍骗,她的平生怎会这么早早就义了。
秦清玉伸手拍了拍沈茗嫀的手对着妇人道:“你可晓得何事?”
“致远也只不过二十二岁。”孙夫人声音带着轻视:“当初娶你女儿就是为了我儿好起来,现在我儿子都没了,还养着她做甚么?你放心,只要你女儿为我儿陪葬,我们孙家会一如既往的养着你,百年以后定会为你风景大葬。”孙夫人说着又看着沈茗嫀语气和缓了些:“你能够探听探听哪家结婚会把亲家母也扶养着的。若你真有骨气,不但博得贞妇隽誉还能保你娘亲后半辈子的安闲。你们沈家早就将你们娘俩扫地出门了,没有孙家你们如何成活?你死以后我们孙家会为你立贞节牌坊。如此你也是值得了。有甚么话好好和你娘亲多说说,后日我会派人来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