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帝说出来了,方才被众臣节节逼迫,他都决然不肯开口,不想将景安王正面推到台前,可转眼之间,他却又本身将景安王提出来了。
众臣:“……”
对啊,天子能够就将近死了,可这即便是个究竟,人们能在内心考虑揣测,但真要直白说出口,谁敢呢?
太子回不来的,生而有疾,是天要亡他!
“你们不必不敢说。”昌平帝又道,“朕也晓得诸位苦衷,诸公怕是想推举景安王罢。”
昌平帝苦笑道:“众爱卿啊,朕晓得现在到了紧急关头,你们是怕朕光阴无多。”
说着说着,他眼中垂垂含了泪:“现在反贼就在城外,太子妃娘娘腹中胎儿若要呱呱坠地,起码还需数月。再待他长成,更需十数年,下臣们等得起,只怕大靖等不起了!”
满殿无人应对,唯他将世民气中的骇怪一并喊出了口。
到这时,郑同铭再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便伏跪在地,声音万分诚心道:“恭喜陛下,太子妃娘娘有孕,天佑我大靖!但是,陛下,国赖长君啊……”
他实在晓得太子头疾的事,固然太子的勇武也出乎他的预感,可再勇武又如何,一个头疾就足以将太子钉死,使他纵是豪杰盖世,也要败给病魔。
除了他,另有谁能代替昌平帝,在如此危急时候主持大局?
不过天佑不佑大靖且难晓得,从太子失落这件事来看,天意却较着是在景安王这边的。
郭太医如何踌躇惊骇且不说,总归昌平帝有了明白口令,郭太医再不肯沾这浑水,也只得老诚恳实承诺。
昌平帝这父子两,到底还藏有多少底牌?
郑同铭不知,此时被他悄悄揣测着的太子,却也迎来了人生中另一场转机。
昌平帝一双老眼带着埋没的精光扫视四下,众臣便无不心口收紧,只觉得昌平帝要雷霆大怒,狠狠将世人叱骂一番了。
昌平帝倒在御座上,气若游丝。
反军就在城下,他们又还能有多长的时候踌躇辩论?
站在宗亲一列的景安王却身躯苗条,昂藏而立。
徐德最晓得昌平帝的苦衷,晓得他有多么不甘。作为昌平帝的亲信,徐德此时的确心肝俱颤。
一边没等昌平帝答复,他已取了银针连刺昌平帝人中百会两穴。
昌平帝歪在御座上,这位郭太医便直接跪在御座旁,一边恭声道:“陛下,臣要求施针。”
此时众太医涌入,抢先一名老太医拎着药箱直奔上前,他是太医局另一名职位仅次于周局判的太医。
昌平帝一改风格,竟然迂回逞强,反将景安王摆到台面上来,既如此,他们这些暗中支撑景安王的人,便是时候当机立断,乘势追击了。
恰好现在谁都不好再说话,只要徐德一声声催着太医。
连番又行几针后,昌平帝精力一振。
外城的战鼓声霹雷隆,仿佛竟能纵穿全部汴京,直接传到深踞内宫的崇政殿中来。
至于被他提出来的太子妃腹中的孩子……太子嫡子那又如何?一个还在娘胎里的毛娃娃能成甚么事?别说是这毛孩子了,就算是太子重归汴京……那、那他们能够还真不知该要如何是好。
总不能真的是阿谁号称汴京第一纨绔,除了吃喝玩乐甚么也不会的福王世子吧?
有人狂喜,有人禁止,有人哀伤,有人茫然。
谁不震惊呢?这关头,太子妃竟然被爆出有孕了!
昌平帝即便不肯下明诏也没成心义了,太子失落,昌平帝后继无人,凡是他本日一去,众臣若不当即拥立景安王为新君,只怕就只要降了反军这一条路可走了。
“好了!”昌平帝推开郭太医,本身抬手撑到御座扶手上,一边长长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