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渔想也不想,拿起承担就要出门,却被宁姑抓住了。
也不容楚渔辩驳,宁姑关好门,就要来剥楚渔身上的衣服。
楚渔换好衣服,翻开门时,宁姑恰好搬着个炉子出去。
“你娘不在福州?”
半碗羊肉汤下肚后,楚渔感觉后背都在冒汗了,干脆脱下大袄子,趁便和那大叔搭起话。
恰好小二端着三碗面来,赵文良兄弟和赵元朗三人,一人一碗,呼啦啦吃起来。
两套衣裳,一套粉红,一套大红,这个宁姑还真对红/色/情有独钟啊。
香喷喷的牛肉面吃完,热腾腾的羊肉汤喝完,楚渔早已满头大汗,赵元朗几个放下碗,就围在火堆边烤火,楚渔正想跟这伙人混熟络点,好开口借川资,便挨着赵文良坐。
“我听你口音倒不像北方人啊。”赵文昌边把玩筷子,边漫不经心肠说。
“我娘跟我爹在开封开饭店。”
“那我明儿再去吧。”楚渔放下承担。
宁姑又道:“我没说错吧,你那朋友等不到你,天然就回家了。”
“小丫头也真能睡,整整一天一夜就醒来喝了几口水,是真累了吧。”宁姑往炉子里加了几块碳,随口道。
“来了,来了。”店小二敏捷地收走三个空碗。
楚渔嗯了声,低头吃面。
“大叔,如何称呼呢?”
鼓起好大的勇气,楚渔还是敲开了赵元朗房间的门。
“‘太宗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当今天下大乱,战乱比年,百姓痛苦,若能有汉高祖一样集贤明与仁慈于一身的君王出世,当解民苦......”
一群大老爷们围在一起,就免不得要瞎侃一顿,上至昏君赃官,下至贩子故乡,都得义愤填膺,赵文良兄弟也是个爱打抱不平的性子,听到冲动处,又是挥拳又是拍掌。
不过,宁姑还是笑着松开了手,又拿起一件梅红的厚袄子,一并塞进楚渔手中,笑着说:“我去给你搬个炉子出去,早晨睡觉就和缓了。”就出了门。
楚渔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赵文昌竟然在探她的话,不免想戏虐一把,便假装一副难过的模样:“诶,我爹娶了个十八岁的姨娘,姨娘又生了弟弟,我爹哪顾得上心疼我,这会儿,我娘只怕也病没了,我也真是薄命啊。”
“你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不饿么?要不要下去吃点啊!这个天来碗羊肉汤可暖了。”
宁姑一提示,楚渔才感觉肚子里空空如也。
归正银子都掉河里了,不如先去赵元朗那蹭顿饱饭,总不能饿着去宣城。
中间的赵文良放下空碗,朝天大喊道:“小二,再来三碗牛肉面。”
其他的人也皆在当真听赵元朗阐发当前局势,缓和解百姓痛苦的办法,他们脸上闪现一种庄严的神采。
那一晚,楚渔一向在用心听他们发言,直至门外下起飘飘然的雪花,健壮的木头烧成一堆黑炭,热腾腾的余温垂垂散去,世人才各自回房。
楚渔四岁之前,跟爹娘一起用饭,多是边玩边吃,还常要人喂。厥后在师父家,师父吃得极少极高雅,阿飞几个多少有些拘束。楚渔也是头一回跟一群人吃面吃得吧唧响,那种感受很舒爽。
“我叫赵文良,他是我兄弟,叫赵文昌。”赵文良夹起一颗花生米,朝他劈面的粗眉男人努努嘴。
楚渔顺口接道:“明天不出太阳么?也不是很冷。”
赵元朗则显得平静多了,多数时候是悄悄听着,只听到为君之道和治民之道时,颁发了一番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