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灯节后,就叫心口疼痛。初时撑着,每晚算账,直算到半夜鼓。厥后就垂垂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又舍不得银子吃人参。赵氏劝他道:“你内心不安闲,这家务事就丢开了罢。”他说道:“我儿子又小,你叫我托阿谁?我在一日,少不得摒挡一日。”不想春气渐深,肝木克了脾土,每日只吃两碗米汤,卧床不起。及到气候和暖,又强勉进些饮食,挣起来家前屋后逛逛。挨太长夏,立秋今后病又重了,睡在床上。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打发了管庄的仆人下乡去,又不放心,内心只是暴躁。
争田夺产,又从骨肉起戈矛;
外边有人来候,严致和去陪客去了,返来见二位舅爷哭得眼红红的。王仁道:“方才同家兄在这里说,舍妹真是女中丈夫,可谓王门有幸。方才这一番话,恐怕老妹丈胸中也没有如许事理,还要恍恍忽忽,迷惑不清,枉为男人。”王德道:“你不晓得,你这一名如夫人干系你家三代。舍妹殁了,你若另娶一人,磨害死了我的外甥,老伯、老伯母在天不安,就是先父母也不安了。”王仁拍着桌子道:“我们读书的人,全在纲常上做工夫,就是做文章,代孔子说话。也不过是这个理。你若不依,我们就不上门了!”严致和道:“恐怕寒族多话。”两位道:“有我两人做主。但这事必要大做。妹丈,你再出几两银子,明日只做我两人出的,备十几席,将三党亲都请到了,趁舍妹目睹,你两口儿同拜六合祖宗,立为正室,那个再敢放屁!”严致和又拿出五十两银子来,交与二位,义形于色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