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成站在茶馆门口望,闻声这些话,又学了一个乖。差人返来坐下,说道:“我昨晚闻声你当家的说,枕箱是那王太爷的。王太爷降了宁王,又逃脱了,是个钦犯,这箱子便是个钦赃。他家里交结钦犯,藏着钦赃。若还首出来。就是杀头放逐的罪,他还敢如何你!”宦成听了他这一席话,如梦方醒,说道:“老爹,我现在就写呈去首。”差人道:“呆兄弟,这又没主张了。你首了,就把他一家杀个精光,与你也无益,弄不着他一个钱,况你又同他无仇。现在只消串出小我来吓他一吓,吓出几百两银子来,把丫头白白送你做老婆,不要身价,这事就罢了。”宦成道:“多谢老爹操心。现在只求老爹替我做主。”差人道:“你且莫慌。”当下还了茶钱,同走出来。差人嘱付道:“这话,到家在丫头跟前不成暴露一字。”宦成应诺了。今后,差人借了银子,宦成大酒大肉,且落得欢愉。
那晚在差人家,两口儿商讨,要把这个旧枕箱拿出去卖几十个钱来买饭吃。双红是个丫头家,不知人事,向宦成说道:“这箱子是一名做大官的老爷的,想是值的银子多,几十个钱卖了,岂不成惜?”宦成问:“是蘧老爷的,是鲁老爷的?”丫头道:“都不是。说这官比蘧太爷的官大多着哩。我也是闻声姑爷说,这是一名王太爷,就接蘧太爷南昌的任。厥后这位王太爷做了不知多大的官,就和宁王相与。宁王日夜要想杀天子,天子先把宁王杀了,又要杀这王太爷。王太爷走到浙江来,不知怎的,又说天子要他这个箱子,王太爷不敢带在身边走,恐怕搜出来,就交与姑爷。姑爷放在家里闲着,借与我盛些花,不晓的我带了出来。我想天子都想要的东西,不知是值多少钱!你不见箱子里另有王太爷写的字在上?”宦成道:“天子也一定是要他这个箱子,必有别的原因。这箱子能值几文!”
马二先生问道:“先生王谢,又这般大才,久已该多发了,因甚困守在此?”公孙道:“小弟因先君见背的早,在先祖膝下摒挡些家务,以是未曾努力于举业。”马二先生道:“你这就差了。举业二字,是从古及古大家需求做的。就如孔子生在春秋时候,当时用‘言扬行举’仕进,故孔子只讲得个‘言寡尤,行寡悔,禄在此中’,这便是孔子的举业。讲到战国时,以游说仕进,以是孟子历说齐梁,这便是孟子的举业。到汉朝用‘贤能刚正’开科,以是公孙弘、董仲舒举贤能刚正,这便是汉人的举业。到唐朝用诗赋取士,他们若讲孔孟的话,就没有官做了,以是唐人都会做几句诗,这便是唐人的举业。到宋朝又好了,都用的是些理学的人仕进,以是程、朱就讲理学,这便是宋人的举业。到本朝用文章取士,这是极好的法例。就是夫子在现在,也要念文章、做举业,断不讲那‘言寡尤,行寡悔’的话。何也?就日日讲究‘言寡尤,行寡悔”,阿谁给你官做?孔子的道也就不可了。”一席话,说得蘧公孙如梦方醒。又留他吃了晚餐,结为性命之交,相别而去。自此,日日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