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得热烈。街上又遇着两个方巾阔服的人,景兰江迎着道:“二位也是到胡三先生家拜寿去的?却还要约那位,向那头走?”那两人道:“就是来约长兄。既遇着,一同业罢。”因问:“此位是谁?”景兰江指着那两人向匡超人道:“这位是金东崖先生,这位是严致中先生。”指着匡超人向二位道:“这是匡超人先生。”四人齐作了一个揖,一齐同走。走到一个极大的门楼,晓得是冢宰第了,把帖子交与看门的。看门的说:“请在厅上坐。”匡超人举眼瞥见中间御书匾额“中朝柱石”四个字,两边楠木椅子。四人坐下。
又过了半个多月,书店考卷刻成,请先生,那晚吃得酣醉。次早睡在床上,只听上面喊道:“匡先生,有客来拜。”只因会着这小我,有分教:
一向到晚,不得上席,要等着赵雪斋。比及一更天,赵先生抬着一乘肩舆,又两个轿夫跟着,前后打着四支火把,飞跑了来。下了轿,同世人作揖,道及:“获咎,有累诸位先生久候。”胡府又来了很多亲戚、本家,将两席改作三席,大师围着坐了。席散,各自归家。
婚姻就处,知为夙世之因;名誉隆时,不比时流之辈。
匡超人与支剑峰、浦墨卿、景兰江同路。四人欢畅,一起谈笑,逗留玩耍,进城迟了,已经昏黑。景兰江道:“天已黑了,我们快些走!”支剑峰已是酣醉,口发疯言道:“何妨,谁不晓得我们西湖诗会的名流?何况李太白穿戴宫锦袍,夜里还走,何况才晚。放心走,谁敢来!”正在手舞足蹈欢畅,俄然前面一对高灯,又是一对提灯,上面写的字是“盐捕分府”。那分府坐在轿里,一眼瞥见,认得是支锷,叫人采过他来,问道:“支锷,你是本分府盐务里的巡商,如何黑夜吃得酣醉,在街上混闹?”支剑峰醉了,把脚不稳,前跌后撞。口里还说:“李太白宫锦夜行……”那分府瞥见他戴了方巾,说道:“衙门巡商,向来没有生、监充当的,你如何戴这个帽子!摆布的,挝去了!”一条链子锁起来。浦墨卿走上去帮了几句,分府怒道:“你既是生员,如何黑夜酗酒?带着送在儒学去!”景兰江见不是事,悄悄在黑影里把匡超人拉了一把,往冷巷内两人溜了。转到下处,翻开了门,上楼去睡。
到十五日早上,打选衣帽,正要出门,早见景兰江同支剑峰来约。三人同出了清波门,只见诸位都坐在一只划子上候。上船一看,赵雪斋还未曾到,内里却不见严贡生,因问胡三公子道:“严先生怎的不见?”三公子道:“他因范通政昨日要开船,他把分子送来,已经回广东去了。”当下一上了船,在西湖里摇着。浦墨卿问三公子道:“严大先生我闻声他家为立嗣有甚么家难官事,以是到处乱跑,现在不知如何了?”三公子道:“我昨日问他的,那事已经平复,仍旧立的是他二公子,将家私三七分开,他介弟的妾自分了三股家私过日子。这个倒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