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仙叫世人暂歇一歇,即鼓勇进步。只见一起都是深林密箐,走了半天,林子尽处,一条大河,远远瞥见青枫城在数里以外。萧云仙见无船只可渡,忙叫五百人旋即砍伐林竹,编成筏子。瞬息办就,一齐度过河来。萧云仙道:“我们大兵尚在前面,攻打他的城池,不是五百人做得来的。第一不成使番贼晓得我们的真假。”叫木耐:“带领兵众,将夺得旗号改革做云梯,带二百兵,每人身藏枯竹一束,到他城西僻静处所,爬上城去,将他堆贮粮草处所放起火来,我们便好攻打他的东门。”这里分拨已定。
萧云仙回到家中,问了父亲的安。将尤公书子呈上看过。萧昊轩道:“老友与我相别二十年,不通音问,他今仕进适意,可喜,可喜!”又道:“郭孝子技艺精能,少年与我齐名。可惜现在和我都老了。他今求的他太翁骸骨归葬,也算了过平生苦衷。”萧云仙在家奉事父亲。
老衲人听了,战战兢兢,将葫芦里打满了酒,谢了老妇人,在屋后攀藤附葛上去。公然走不到一里多路,一个小小山冈,山冈上一个少年在那边打弹子。山洞里嵌着一块乌黑的石头,不过铜钱大,那少年觑的较近,弹子过处,一下下都打了一个准。老衲人近前看那少年时,头戴武巾,身穿藕色战袍,白净面皮,生得非常仙颜。那少年弹子正打得酣边,老衲人走来,双膝跪在他面前。那少年正要问时,山凹里飞起一阵麻雀。那少年道:“等我打了这个雀儿看。”手起弹子落,把麻雀打死了一个坠下去。那少年瞥见老衲人含着眼泪跪在跟前,说道:“教员父,你快请起来。你的来意,我晓得了。我在此学弹子,正为此事。但才学到九分,另有一分未到,恐怕另有不测之失,以是不敢脱手。本日既遇着你来,我也说不得了,想是他毕命之期。教员父,你不必在此迟误,你快将葫芦酒拿到庵里去,脸上万不成做出镇静之像,更不成做出哀痛之像来。你到那边,他叫你如何样你就如何样,一毫不成违拗他,我自来救你。”
不知萧云仙如何修城,且听下回分化。
甘棠有荫,空留先人之思;
恶和尚比定中间,晓得是脑筋的地点,一劈出了,刚好脑浆迸出,赶热好吃。当下比定了中间,手持钢刀,向老衲人头顶内心劈将下来。不想刀口未曾落老衲人头上,只听得门外“飕”的一声,一个弹子飞了出去,飞到恶和尚左眼上。恶和尚大惊,丢了刀,放下酒,将只手捺着左眼,飞跑出来。到了外一层,迦蓝菩萨头上坐着一小我。恶和尚抬开端来,又是一个弹子,把眼打瞎,恶和尚颠仆了。那少年跳了下来,进内里一层,老衲人已是吓倒在地。那少年道:“教员父,快起来走!”老衲人道:“我吓软了,实在走不动了。”那少年道:“起来!我背着你走。”便把老衲人扯起来,驼在身上,吃紧出了庵门,一口气跑了四十里。那少年把老衲人放下,说道:“好了,教员父脱了这场大难,自此前程吉庆无虞。”老衲人方才还了魂,跪在地下拜谢,问:“仇人贵姓大名?”那少年道:“我也不过要除这一害,并非成心救你。你得了命,你速去罢,问我的姓名怎的?”老衲人又问,总不肯说。老衲人只得向前膜拜了九拜,说道:“且告别了仇人,不死当以厚报。”拜毕起来,上路去了。
萧云仙道:“老先生既寻着太老先生,如何分歧在一处?现在单独又往那边去?”郭孝子见问这话,哭起来道:“不幸先君归天了。这盒子里便是先君的骸骨。我本是湖广人,现在把先君骸骨背到故里去归葬。”萧云仙垂泪道:“不幸,不幸!但晚生幸遇着老先生,不知能够拜请老先生同晚生到寒舍去会一会家君么?”郭孝子道:“本该造府恭谒,奈我背着先君的骸骨不便,且我归葬心急。请安尊大人,将来有便,再来奉谒罢。”因在行李内取出尤公的书子来,递与萧云仙。又拿出百十个钱来,叫店家买了三角酒,割了二斤肉,和些蔬菜之类,叫店东人整治起来。同萧云仙吃着,便向他道:“长兄,我和你一见仍旧,这是人生最可贵的事。况我从陕西来,就有书子投奔的是尊大人,这个就更比初交的分歧了。长兄,像你如许事,是而当代上人不肯做的,真是可贵。但我也有一句话要劝你,能够说得么?”萧云仙道:“晚生幼年,正要求老先生指教,有话如何不要说?”郭孝子道:“这冒险捐躯,都是侠客的活动,现在比不得春秋、战国时,如许事便能够成名。现在是四海一家的时候,任你荆轲、聂政,也只好叫做乱民。像长兄有如许丰度材伎,又有这般义气肝胆,正该出来替朝廷效力。将来到疆场,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也不枉了一个青史留名。不瞒长兄说,我自幼空自学了一身技艺,遭嫡亲之惨,驰驱辛苦,数十余年。现在老了,目睹得不顶用了。长兄年力鼎盛,万不成蹉跎自误,你须服膺老朽本日之言。”萧云仙道:“晚生得蒙老先生指教,如拨云见日,感激不尽。”又说了些闲话。次早,打发了店钱,直送郭孝子到二十里路外岔道口,相互挥泪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