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难相扶,更出武勇之辈。
到了下处,邓质夫拜见了,说道:“小侄自别老伯,在扬州这四五年。克日是店主托我来卖上江食盐,寓在朝天宫。一贯记念老伯,近况好么?为甚么也到南京来?”王玉辉请他坐下,说道:“贤侄,当初令堂老夫人守节,邻家失火,令堂对天祝告,反风灭火,天下皆闻。那知我第三个小女,也有这一番节烈。”因悉把女儿殉半子的事说了一遍。“我因老妻在家抽泣,内心不忍。府学余教员写了几封书子与我来会这里几位朋友,不想一个也会不着。”邓质夫道:“是那几位?”王玉辉一一说了。邓质夫叹道:“小侄也恨的来迟了。当年南京有虞博士在这里,名坛鼎盛,那泰伯祠大祭的事,天下皆闻。自从虞博士去了,这些贤人君子,风骚云散。小侄客岁来,曾会着杜少卿先生,又因少卿先生在玄武湖拜过庄征君,现在都不在家了。老伯这寓处不便,且搬到朝天宫小侄那边寓些时。”王玉辉应了,别过和尚,付了房钱,叫人挑行李,同邓质夫到朝天宫寓处住下。邓质夫晚间备了酒肴,请王玉辉吃着,又提及泰伯祠的话来。王玉辉道:“泰伯祠在那边?我明日要去看看。”邓质夫道:“我明日同老伯去。”
王玉辉到了姑苏,又换了船,一起来到南京水西门登陆,进城寻了个下处,在牛公庵住下。次日,拿着书子去寻了一日返来。那知因虞博士选在浙江仕进,杜少卿寻他去了,庄征君到故里去修祖坟,迟衡山、武正字都到远处仕出来了,一个也遇不着。王玉辉也不悔怨,听其天然,每日在牛公庵看书。过了一个多月,路用度尽了,上街来闲逛逛。才走到巷口,遇着一小我作揖,叫声:“老伯怎的在这里?”王玉辉看那人,本来是同亲人,姓邓名义,字质夫。这邓质夫的父亲是王玉辉同案进学,邓质夫进学又是王玉辉做保结,故此称是老伯。王玉辉道:“老侄,几年不见,一贯在那边?”邓质夫道:“老伯寓在那边?”王玉辉道:“我就在前面这牛公庵里,不远。”邓质夫道:“且同到老伯下处去。”
王玉辉回到家里,向老妻和儿子说余教员这些相爱之意。次日,余大先生坐肩舆下乡,亲身来拜,留着在草堂上坐了一会去了。又次日,二先生本身走来,领着一个门斗,挑着一石米走出去。会着王玉辉,作揖坐下,二先生道:“这是家兄的禄米一石。”又手里拿出一封银子来道:“这是家兄的俸银一两,送与长兄先生,权为数日薪水之资。”王玉辉接了这银子,口里说道:“我小侄没有贡献教员和世叔,怎反受起教员的惠来?”余二先生笑道:“这个何足为奇!只是贵处这学署贫寒,兼之家兄初到。虞博士在南京几十两的拿着送与名流用,家兄也想学他。”王玉辉道:“这是‘父老赐,不敢辞’,只得拜受了。”备饭留二先生坐,拿出这三样书的稿子来,递与二先生看。二先生细细看了,不堪感喟。坐到下中午分,只见一小我走出去讲道:“王老爹,我家相公病的狠,相公娘叫我来请老爹到那边去看看。请老爹就要去。”王玉辉向二先生道:“这是第三个小女家的人,因半子有病,约我去看。”二先生道:“如此,我别过罢。尊作的稿子,带去与家兄看,看毕再送过来。”说罢起家。那门斗也吃了饭,挑着一担空箩,将书稿子丢在箩里,挑着跟进城去了。
王玉辉去了好些时,邓质夫探听得武正字已到家,把书子本身送去。正值武正字出门拜客,未曾会着,丢了书子去了,向他家人说:“这书是我朝天宫姓邓的送来的,此中启事,还要劈面会再说。”武正字返来看了书,正要到朝天宫去回拜,刚好高翰林家着人来请。只因这一番,有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