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太爷毛了,只得退了堂,将犯人寄监,亲身坐轿上第宅辕门面禀了抚军。那抚军听了备细,晓得凤鸣岐是驰名的懦夫,此中必有原因。何况苗总兵已死于狱中,抑且万里保举中书的知照已到院,此事也不关紧急。因此叮咛祁知府从宽办结。竟将万里、凤鸣岐都开释,抚院也就回杭州去了。这一场焰腾腾的官事,却被凤四老爹一瓢冷水泼息。
不知凤四老爹来寻甚么人,且听下回分化。
深谋狡计之奸棍,急偿夙债。
凤四老爹叫船家都睡了,不原则声,本身登陆漫步。步到这只划子面前,公然是昨日那船,那妇人同着瘦男人在中舱里说话哩。凤四老爹盘桓了一会,渐渐回船,只见这划子未几时也移到这边来泊。泊了一会,那瘦汉不见了。这夜月色比昨日更明,照见那妇人在船里边掠了鬓发,穿了一件白布长衫在内里,下身换了一条黑绸裙子,单独一个,在船窗里坐着弄月。凤四老爹低低问道:“夜静了,你这小妮子船上没有人,你也不怕么?”那妇人承诺道:“你管我怎的!我们一小我在船上是过惯了的,怕甚的!”说着,就把眼睛斜觑了两觑。凤四老爹一脚跨过船来,便抱那妇人。那妇人冒充推来推去,却不则声。凤四老爹把他一把抱起来,放在右腿膝上,那妇人也就不动,倒在凤四老爹怀里了。凤四老爹道:“你船上没有人,彻夜陪我宿一宵,也是宿世有缘。”那妇人道:“我们在船上住家,是向来不混账的。今晚没有人,遇着你这个朋友,叫我也没有法了。只在这边,我不到你船上去。”凤四老爹道:“我行李内有东西,我不放心在你这边。”说着,便将那妇人悄悄一提,提了过来。
次日,日头未出的时候,梢公背了一个筲袋上了船,吃紧的开了,走了三十里,方才吃早餐。早餐吃过了,将下午,凤四老爹闲坐在舱里,对万中书说道:“我看先生此番固然一定大伤筋骨,但是都院的官司,也够拖缠哩。依我的意义,审你的时节,不管问你甚情节,你只说家中住的一个旅客凤鸣岐做的。等他来拿了我去,就有事理了。”正说着,只见那丝客人眼儿红红的,在前舱里哭。凤四老爹同世人忙问道:“客人,怎的了?”那客人只不则声。凤四老爹蓦地大悟,指着丝客人道:“是了,你这客人想是少年不老成,现在上了当了。”那客人不觉又羞的哭了起来。凤四老爹细细问了一遍,才晓得昨晚都睡静了,这客人还倚着船窗,傲视那船上妇人。这妇人见那两个客人去了,才立出舱来,望着丝客人笑。船本靠得紧,虽是隔船,离身甚近。丝客人悄悄捏了他一下,那妇人便笑嘻嘻从窗子里爬了过来,就做了巫山一夕。这丝客人睡着了,他就把行李内四封银子二百两,尽行携了去了。早上开船,这客情面思还昏昏的,到了现在,瞥见被囊开了,才晓得被人偷了去。真是哑子梦见妈――说不出来的苦。
不日到了杭州,又换船直到台州,五小我一齐进了城。府差道:“凤四老爹,家门口恐怕有风声,官府晓得了,小人吃不起。”凤四老爹道:“我有事理。”从城外叫了四乘小轿,放下帘子,叫三个差人同万中书坐着,本身倒在前面走,一齐到了万家来。进大门是两号门面屋子,二进是两改三造的小厅。万中书才入内去,就闻声内里有哭声,一刻,又不哭了。瞬息,内里备了饭出来。吃了饭,凤四老爹道:“你们现在不要去。点灯后把承行的叫了来,我就有事理。”差人依着,点灯的时候,悄悄的去会台州府承行的赵勤。赵勤闻声南京凤四老爹同了来,吃了一惊,说道:“那是个仗义的豪杰!万相公怎的相与他的?这个就造化了。”当下即同差人到万家来。会着,相互竟像老相与普通。凤四老爹道:“赵师父,只一桩托你:先着太爷录过供,供出来的人,你便拖体味。”赵书办应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