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75章 国公府雪夜留宾来宾楼灯花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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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才子,竟作禅关之客。

邹泰来道:“我和四老爷天然是对下。”陈木南道:“先生是国手,我如何下的过?只好让几子就教罢。”聘娘坐在中间,不由分辩,替他排了七个黑子。邹泰来道:“如何摆得这些?端的是要我出丑了。”陈木南道:“我知先生是不空下的,现在下个彩罢。”取出一锭银子,交聘娘拿着。聘娘又在中间逼着邹泰来动着,邹泰来勉强下了几子。陈木南起首还不觉的,到了半盘,四周受敌。待要吃他几子,又被他占了外势;待要不吃他的,本身又不得活。及至厥后,固然赢了他两子,确费尽了力量。邹泰来道:“四老爷下的高,和聘娘真是个敌手。”聘娘道:“邹师父是向来不给人赢的,本日普通也输了。”陈木南道:“邹先生方才清楚是让。我那边下的过?还要添两子再就教一盘。”邹泰来因是有彩,又晓的他是屎棋,也不怕他恼,摆起九个子,足足赢了三十多着。陈木南肚里气得生疼,拉着他尽管下了去。一向让到十三,共总还是下不过,因说道:“先生的棋实是高,还要让几个才好。”邹泰来道:“盘上再没有个摆法了,倒是如何样好?”聘娘道:“我们现在另有个顽法。邹师父,头一着不准你动,随便拈着丢在那边就算。这叫个‘凭天降福’。”邹泰来笑道:“这成个甚么款,那有这个事理!”陈木南又逼着他下,只得叫聘娘拿一个白子混丢在盘上,接着下了去。这一盘,邹泰来却杀死四五块。陈木南正在暗欢乐,又被他生出一个劫来,打个不清,陈木南又要输了。聘娘手里抱了乌云覆雪的猫,望上一扑,那棋就乱了。两人大笑,站起家来。刚好虔婆来讲:“酒菜齐备。”

说着,摆上酒来。都是银打的盆子,用架子架着,底下一层贮了烧酒,用火点着,焰腾腾的,暖着那边边的肴馔,却无一点炊火气。两人吃着,徐九公子道:“迩来的器皿都要翻出新样,却不知前人是如何的轨制,想来倒不如现在精美。”陈木南道:“可惜我来迟了一步。那一年虞博士在国子监时,迟衡山请他到泰伯祠主祭,用的都是古礼古乐,那些祭品的器皿,都是访古购求的。我若当时在南京,必然也去与祭,也便能够见前人的轨制了。”徐九公子道:“十几年来我常在京,却不晓得故乡有这几位贤人君子,竟未曾会他们一面,也是一件缺点事。”

陈木南随即上了轿,两个长随跟着,来到大功坊。肩舆落在国公府门口,长随传了出来。半日,里边道:“有请。”陈木南下了轿,走进大门,过了银銮殿,从中间出来。徐九公子立在瞻园门口,迎着叫声:“四哥,如何穿这些衣服?”陈木南看徐九公子时,乌帽珥貂,身穿织金云缎夹衣,腰系丝绦,脚下朱履。两人拉动手。只见那园里高凹凸低,都是太湖石堆的小巧山子,山子上的雪还未曾融尽。徐九公子让陈木南沿着雕栏。曲盘曲折,来到亭子上。那亭子是园中最高处,望着那园中几百树梅花,都微微含着红萼。徐九公子道:“迩来南京的气候暖的如许早,不消到十月尽,这梅花都已大放可观了。”陈木南道:“表弟府里不比外边。这亭子固然如此轩敞,却不见一点寒气袭人。唐诗说的好,‘无人晓得外边寒’,不到此地,那知前人措语之妙!”

次日,金修义答复陈四老爷去。那陈四老爷是承平府人,寓在东水关董家河房。金修义到了寓处门口,两个长随,穿戴一身崭新的衣服,传了出来。陈四老爷出来,头戴方巾,身穿玉色缎直裰,里边衬着狐狸皮袄。脚下粉底皂靴,白净面皮,约有二十八九岁。见了金修义,问道:“你昨日可曾替我说信去?我几时好去逛逛?”修义道:“小的昨日去说了,他那边专候老爷来临。”陈四老爷道:“我就和你一起去罢。”说着,又出来换了一套新衣服,出来叫那两个长随叫轿夫服侍。只见一个小小厮出去,拿着一封书。陈四老爷认得他是徐九公子家的书童,接过书子,拆开来看。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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