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聘娘解衣上床,陈木南见他丰如有肌,柔若无骨……非常欢洽。昏黄睡去,忽又惊醒,见灯花炸了一下,转头看四老爷时,已经睡熟,听那更鼓时,半夜半了。聘娘将手理一理被头,替四老爷盖好,也便合着睡去。睡了一时,只听得门外锣响,聘娘内心迷惑:“这半夜半夜,那边有锣到我门上来?”看看锣声更近,房门外一小我道:“请太太上任。”聘娘只得披绣袄,倒靸弓鞋,走出房门外。只见四个管家婆娘,齐双双跪下,说道:“陈四老爷已经升授杭州府正堂了,特着奴婢们来请太太到任,共享繁华。”聘娘听了,忙走到房里梳了头,穿了衣服,那婢子又送了凤冠霞帔,穿带起来。出到厅前,一乘大轿,聘娘上了轿。抬出大门,只见前面锣、旗、伞、吹手、夜役,一队队摆着。又听的说:“先要抬到国公府里去。”正走得兴头,路中间走过一个黄脸秃顶师姑来,一把从肩舆里揪着聘娘,骂那些人道:“这是我的门徒,你们抬他到那边去?”聘娘说道:“我是杭州府的官太太,你这秃师姑怎敢来揪我!”正要叫夜役锁他,举眼一看,那些人都不见了。急得大呼一声,一交撞在四老爷怀里醒了,本来是南柯一梦。只因这一番,有分教:
风骚公子,忽为闽峤之游;
过了一日,陈木南写了一个札字,叫长随拿到国公府向徐九公子借了二百两银子。买了很多缎匹,做了几套衣服,长随跟着,到聘娘家来做进见礼。到了来宾楼门口,一只小猱狮狗叫了两声,里边阿谁黑胖虔婆出来驱逐。瞥见陈木南人物面子,仓猝说道:“请姐夫到里边坐。”陈木南走了出来,两间卧房,上面小小一个妆楼,安排着花、瓶、炉、几,非常清雅。聘娘先和一小我在那边下围棋,见了陈木南来,仓猝乱结局来陪,说道:“不知老爷到来,多有获咎。”虔婆道:“这就是承平陈四老爷,你常时念着他的诗,要会他的。四老爷,才从国公府里来的?”陈木南道:“两套不堪的衣裳,妈妈休嫌骄易。”虔婆道:“说那边话,姐夫请也请不至。”陈木南因问:“这一名贵姓?”聘娘接过来道:“这是北门桥邹泰来太爷,是我们南京的国手,就是我的师父。”陈木南道:“久仰。”邹泰来道:“这就是陈四老爷?一贯晓得是徐九老爷姑表弟兄,是一名朱紫,本日也肯到这里来,端的是聘娘的福分了。”聘娘道:“老爷必然也是妙手,何分歧我师父下一盘?我自从跟着邹师父学了两年,还未曾得着他一着两着的窍哩。”虔婆道:“姐夫且同邹师父下一盘,我下去备酒来。”陈木南道:“怎好就就教的?”聘娘道:“这个何妨,我们邹师父是极喜好下的。”就把棋枰上棋子拣做两处,请他两人坐下。
说着,摆上酒来。都是银打的盆子,用架子架着,底下一层贮了烧酒,用火点着,焰腾腾的,暖着那边边的肴馔,却无一点炊火气。两人吃着,徐九公子道:“迩来的器皿都要翻出新样,却不知前人是如何的轨制,想来倒不如现在精美。”陈木南道:“可惜我来迟了一步。那一年虞博士在国子监时,迟衡山请他到泰伯祠主祭,用的都是古礼古乐,那些祭品的器皿,都是访古购求的。我若当时在南京,必然也去与祭,也便能够见前人的轨制了。”徐九公子道:“十几年来我常在京,却不晓得故乡有这几位贤人君子,竟未曾会他们一面,也是一件缺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