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75章 国公府雪夜留宾来宾楼灯花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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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咏顿首

说着,摆上酒来。都是银打的盆子,用架子架着,底下一层贮了烧酒,用火点着,焰腾腾的,暖着那边边的肴馔,却无一点炊火气。两人吃着,徐九公子道:“迩来的器皿都要翻出新样,却不知前人是如何的轨制,想来倒不如现在精美。”陈木南道:“可惜我来迟了一步。那一年虞博士在国子监时,迟衡山请他到泰伯祠主祭,用的都是古礼古乐,那些祭品的器皿,都是访古购求的。我若当时在南京,必然也去与祭,也便能够见前人的轨制了。”徐九公子道:“十几年来我常在京,却不晓得故乡有这几位贤人君子,竟未曾会他们一面,也是一件缺点事。”

窈窕才子,竟作禅关之客。

积雪初霁,瞻园红梅次第将放。望表兄文驾过我,围炉作竟日谈。万勿推却。

话说南京这十二楼,前门在武定桥,后门在东花圃,钞库街的南首,就是长板桥。自从太祖天子定天下,把那元朝功臣以后都没入乐籍,有一个教坊司管着他们。也有衙役执事,普通也坐堂打人。只是那天孙公子们来,他却不敢和他起坐,只许垂手相见。每到春三仲春气候,那些姊妹们都匀脂抹粉,站在前门花柳之下,相互邀伴玩耍。又有一个盒子会,邀集多人,治备极精美的时样饮馔,都要一家赛过一家。那有几分色彩的,也不肯胡乱接人。又有那一宗老帮闲,专到这些人家来替他烧香,擦炉,安排花盆,揩抹桌椅,教琴棋书画。那些妓女们相与的孤老多了。却也要几个名流来往,感觉破破俗。

虔婆又吃了两杯酒,醉了,涎着醉眼说道:“他府里那些娘娘,不知如何像画儿上画的美人。老爷如果把聘娘带了去,就比下来了。”聘娘瞅他一眼道:“人生活着上,只要生的好,那在乎贵贱。莫非仕进的有钱的女人都是都雅的?我旧年在石观音庵烧香,遇着国公府里十几乘肩舆下来,一个个团头团脸的,也没有甚么出奇。”虔婆道:“又是我说的不是,女人说的是,再罚我一大杯。”当下虔婆前后共吃了几大杯,吃的乜乜斜斜,东倒西歪。收了家伙,叫捞毛的打灯笼送邹泰来家去,请四老爷进房安息。

摆上酒来,聘娘高擎翠袖。将头一杯奉了陈四老爷。第二杯就要奉师父。师父不敢当,本身接了酒。相互放在桌上。虔婆也走来坐在横头,候四老爷干了头一杯,虔婆本身也奉一杯酒,说道:“四老爷是在国公府里吃过好酒好肴的,到我们流派人家。那边吃得惯!”聘娘道:“你看侬妈也韶刀了。莫非四老爷家没有好的吃,定要到国公府里,才吃着好的?”虔婆笑道:“女人说的是。又是我的不是了,且罚我一杯。”当下本身斟着,吃了一大杯。陈木南笑道:“酒菜也是一样。”虔婆道:“四老爷,想我老身在南京也活了五十多岁,每日闻声人说国公府里,我却未曾出来过,不知如何像天宫普通哩。我闻声说,国公府里不点蜡烛。”邹泰来道:“这妈妈讲呆话。国公府不点蜡烛,倒点油灯?”虔婆伸过一只手来道:“邹太爷,榧子儿你哒哒。他府里‘不点蜡烛,倒点油灯’?他家那些娘娘们房里,一小我一个斗大的夜明珠挂在梁上,照的一屋都亮,以是不点蜡烛。四老爷,这话但是有的么?”陈木南道:“珠子固然有,也一定拿了做蜡烛。我那表嫂是个和蔼不过的人,这事也轻易,将来我带了聘娘出来看看我那表嫂,你白叟家就装一个跟从的人。拿了衣服包,也就出来看看他的屋子了。”虔婆合掌道:“阿弥陀佛!目睹希罕物,胜作一世人!我成日里烧香念佛,保佑得这一尊天贵星到我家来,带我到天宫里逛逛,老身来世也得人身,稳定驴马。”邹泰来道:“当初太祖天子带了王妈妈、季巴巴到皇宫里去,他们认做古庙。你明日到国公府里去,只怕也要认做古庙哩。”一齐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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