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儒林外史 > 第78章 添四客述往思来弹一曲高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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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是卖火纸筒子的。此人姓王,名太。他祖代是三牌坊卖菜的,到他父亲手里穷了,把菜园都卖掉了。他自小儿最喜下围棋。厥后父亲死了,他无觉得生,每日到虎踞关一带卖火纸筒度日。

那一日,妙意庵做会。那庵临着乌龙潭,恰是初夏的气候,一潭崭新的荷叶,亭亭浮在水上。这庵里曲盘曲折,也有很多亭榭,那些游人都出去玩耍。王太走将出去,各处转了一会,走到柳阴树下,一个石台,两边四条石凳,三四个大老官簇拥着两小我在那边下棋。一个穿宝蓝的道:“我们这位马先生前日在扬州盐台那边,下的是一百一十两的彩,他前后共赢了二千多银子。”一个穿玉色的少年道:“我们这马先生是天下的大国手,只要这卞先生受两子还能够敌得来。只是我们要学到卞先生的境地,也就实在吃力了。”王太就挨着身子上前去偷看。小厮们瞥见他穿的褴褛,推推搡搡,不准他上前。底下坐的仆人道:“你如许一小我,也晓得看棋?”王太道:“我也略晓得些。”撑着看了一会,嘻嘻的笑。

说着,又吃了一卖牛首豆腐干,交了茶钱,走出来。从冈子上踱到雨花台右首,瞥见泰伯祠的大殿,屋山头倒了半边。来到门前,五六个小孩子在那边踢球,两扇大门倒了一扇,睡在地下。两人走出来,三四个乡间的老妇人在那丹墀里挑荠菜,大殿上槅子都没了。又到后边,五间楼直桶桶的。楼板都没有一片。两小我前后走了一交。盖宽感喟道:“如许名胜的地点,现在破败至此,就没有一小我来补缀。多少有钱的,拿着整千的银子去起盖僧房道院,那一个肯来补缀圣贤的祠宇!”邻居老爹道:“当年迟先生买了多少的家伙,都是陈腐样范的,收在这楼底下几张大柜里,现在连柜也不见了。”盖宽道:“这些古事,提起来令人伤感,我们不如归去罢。”两人渐渐走了出来。

毕竟怎的旌扬,且听下回分化。

一个是开茶社的。此人姓盖,名宽,本来是个开当铺的人。他二十多岁的时候,家里有钱,开着当铺,又有地步,又有洲场。那亲戚本家都是些有钱的。他嫌这些人俗气,每日坐在书房里做诗看书,又喜好画几笔划。厥后画的画好,也就有很多做诗画的来同他来往。固然诗也做的不如他好,画也画的不如他好,他却爱才如命。遇着这些人来,留着吃酒用饭,说也有,笑也有。这些人家里有冠、婚、丧、祭的告急事,没有银子,来向他说,他从不推让,几百几十拿与人用。那些当铺里的小官,瞥见仆人这般行动,都说他有些呆气,在当铺里尽着作弊,本钱垂垂消折了。地步又接连几年都被水淹,要赔种赔粮,就有那些混账人来劝他变卖。买田的人嫌地步收成薄,清楚值一千的只好出五六百两。他没何如,只得卖了。卖来的银子,又不会生发,只得放在家里秤着用。能用得几时?又没有了,只靠着洲场利钱还人。不想伴计没知己,在柴院子里放火。运气不好,接连失了几次火,把院子里的几万担柴尽行烧了。那柴烧的一块一块的,结成绩和太湖石普通,光怪陆离。那些伴计把这东西搬来给他看。他瞥见好顽,就留在家里。家里人说:“这是倒运的东西,留不得!”他也不肯信,留在书房里顽。伴计见没有洲场,也辞出去了。

话说万历二十三年,那南京的名流都已垂垂销磨尽了。此时虞博士那一辈人,也有老了的,也有死了的,也有四散去了的,也有闭门不问世事的。花坛酒社,都没有那些才俊之人;礼乐文章,也不见那些贤人讲究。论出处,不过到手的就是才气,得志的就是呆笨;论豪侠,不过不足的就会豪华,不敷的就见萧索。凭你有李、杜的文章,颜、曾的操行,倒是也没有一小我来问你。以是那些大户人家,冠、婚、丧、祭,乡绅堂里,坐着几个席头,不过讲的是些升、迁、调、降的宦海。就是那贫贱儒生。又不过做的是些揣合巴结的考校。那知贩子中间,义出了几个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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