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箫轻咳两声,看了一眼窗外的夜色,正色道:“咳咳,这天就快亮了,你陪我擦拭甲胄都快一夜了,不如趁现在安息半晌。”
阿禄像是从天国走出来的修罗,劫掠、屠城、燃烧,无所不为,苦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痛的是那些被俘虐杀的大唐将士。
云晚箫借着昏黄的灯影,环顾院中世人――忘心师太伉俪二人方才悄悄从后门将二老与霍小玉乔装带走,临时留在长安城中,趁明日皇城大乱,他们会寻机出城。
嘴角忽地浮起一丝豁然的笑,云晚箫嘲笑道:“只可惜,明日这里不会有你们想抓之人……”
天子不仁,设下这长安互杀之局,死的,毕竟是大唐将士,悲的是兴州苦苦等候救济的百姓将士。
“栖霞,把筹办好的银子分发下去,让她们放心回家,其他的统统照打算行事。”云晚箫说完,径直走到院子角落的兵器架边,拿下了上面的银枪,“我入宫了。”
云晚箫避开了她的眸子,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再抬起眼来,满眼俱是不舍,“我没骗你,我身为大唐将士,这一战毫不会后退一步,只是,在打这场战前……”
夜雪初霁,淡淡的梅花香味弥散在夜色当中。
霍小玉只感觉面前一黑,顿时昏倒在云晚箫怀里。
本日之事,历历在目,云晚箫侧脸看着铜镜中身穿银甲的本身,喃喃道:“没有谁会真正信赖谁,你们敢如此信我,是因为晓得阿玉跟我娘都在这香影小筑,为保明日大事得成,拂晓时分,这里定是你们必争之地。”
“云晚箫,你既然跟本王说实话,本王也不会虐待你!这老阉贼竟然想暗害本王,也怪不得本王先动手为强,要他死无全尸!明日待死士呈现,你佯装追击死士分开朱雀门,翻开安福门,放本王留在那边的三千铁骑进皇城,攻击那老阉贼火线,只要取了那老阉贼的狗命,长安就算你我二人的了!”
马儿在静夜中俄然响起一声嘶鸣,云飞云扬扬鞭赶马,载着车上的栖霞与絮儿朝着长安东城门驰去。
霍小玉笑然避开云晚箫偷袭的唇,勾住了云晚箫的颈子,“云大将军,这招‘指东打西’可被小女子看破了,另有甚么招,固然使来。”
“嗯?”云晚箫转头瞧向栖霞。
云晚箫嘲笑道:“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自古多少豪杰,也就栽在了这个上面。”说完,云晚箫放动手中帕子,悄悄抚上霍小玉的脸颊,“大唐江山飘摇多年,只怕是承平不了了,我能为天下百姓做的,也只要这最后一件了。”略微一顿,云晚箫端住了霍小玉的脸,“我之前怕死,是因为我若死了,欺君之罪落到将军府,将军府高低无一能活。现在我也怕死,是因为我若死了,可要错过与你的下半辈子,可半点不舍得。”
“尉迟大哥给我这条命,我会珍惜,放心。”云晚箫淡淡一笑,翻开了香影小筑的大门,门外有云家两兄弟已筹办好马车与战马。
云晚箫紧紧抱住了她,柔声道:“我晓得你定会问个一清二楚,我若奉告你明日会有一场殛毙,你定不会让我去。”她轻抚她的青丝,“阿玉,你可要等着我……返来。”
“照打算行事,有劳二位先带她们分开。”云晚箫将霍小玉交给了孟长青,“明日那场戏,就由云扬跟云飞去演。”
“将军保重。”忘心师太与孟长青点点头,相视一眼,温馨地带着霍小玉走下了小阁。
云晚箫盘算了主张,紧了紧手中银枪,四周喧闹,可她却模糊闻声了这长安城中早已擂起的战鼓声――
“当真?”霍小玉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云晚箫,想看破她这句话说的究竟是真是假?“我会恼人棍骗我,以是,晚晚,你不准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