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沈雁一向凝神谛视着严漠身形消逝的那处河面,好久后才懒懒回道,“怕是龙王不来,先引来了水鬼。白叟家,你的火把举得太高了……”
看了眼那柄短剑,严漠悄悄一笑:“等我返来。”
严漠唇边不由也滑出星点笑容:“还能走吗?”
“怕是要借一点力。”
咻咻风声吹过乌蓬,夜露愈发浓厚,一叶孤舟就这么飘在宽广安好的大河之上,仿佛在逆流而下,又仿佛永久不动。悠远的浓雾中时而传来几声闷哼,时而又有兵器订交的金铁之声,伴跟着滚滚不断的水波起伏,就像一首昏黄夜曲。
但是严漠不说,沈雁却悄悄抽了抽鼻子,暴露点讶色:“追魂散?也有人在追你?对不住,迟误了你的时候。”
没了兵器,没了暗器,身中奇蛊,毒入肺腑,乃至连臂膀都损了一条,这时的荡子仿佛只要任人鱼肉一途,但是他连脸都未曾转过,尚能转动的那只手中,指尖弹出一道闪光,刹时没入杀手的眉心,那佝偻的身躯摇了一摇,朝船外栽去,沈雁却俄然伸脱手,拉得不是即将跌入水中的尸身,而是尸技艺中的利刃。
又是轻功飞掠,又是冒死战役,沈、严二人早就怠倦不堪,现在上了船,天然要盘膝运功。在这安好的水雾微风声包裹下,连入定都变得如同堕入沉眠。撑船的老夫最开端还絮干脆叨说些甚么,但是船越往河心滑去,他的话也就越少,像是怕打断恶龙的好梦。
“严兄。”一个嘶哑和顺的声音唤住了他,荡子手上悄悄一挥,“不嫌弃的话,用它吧。”
严漠从水中浮了出来,悄悄跃上船头。就算经历死斗,他身上亦然没有感染半点血腥,白净均匀的肢体上挂满了水珠,连红色裈裤都变得近乎透明,黏在了身上。悄悄甩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严漠伸脱手:“剑还给你。”
赞罢,他也未曾担搁,安闲穿起衣衫,又摆布打量一下方位,方才坐在船头,伸手握住了双桨。
“渡河,去云台山找个朋友,治治身上的蛊毒。”站都站不稳了,沈雁还是未曾求救,只是淡淡笑着,说着本身的筹算。
彻夜,就有两个胆小妄为的男人,想冒然探一探这条污流的根底。
听到这话,荡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奇,旋即又变成了难言的苦涩,很久以后,他慎重回道:“多谢。”
严漠点了点头:“我送你过河。”
严漠看了眼甩出玉佩的荡子:“都要用玉了?”
但是任何人站在黄河岸边,都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十几里的河面宽广如同海面,站在河边,仿佛漫山遍野都是这条薄弱浩大的河道,一眼望不到边沿。哗哗的东逝水带走了无数的沧桑和光阴,也哺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原子民,只是不管这河表示的如何厚重婉约,它仍旧是只不折不扣的凶兽,河床中堆积的淤泥让黄河每年都要众多成灾,改道夺路,动辄数万百姓流浪失所,黄色的污流中埋没着数之不尽的暗潮旋涡,也囊括过难以计数的财宝性命,如果有人胆敢轻视它,就必将被这无情的河水淹没。
悄悄合了下眼,他感喟道:“都怪我误了大师性命。”
这两字的重量任谁都能听出,严漠却未放在心上,反而问道:“你现在筹办去哪儿?”
轻浮的无影剑在月光下看起来近乎透明,和那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交相辉映。沈雁笑了笑,接太短剑,顺手又递来一物:“我也得了把剑,恰好赠你。”
啪的一声,一块羊脂白玉龙凤佩甩在了老夫面前,看看雕工就晓得是块值上百两银子的好货。眼睛蓦地一亮,那张核桃老脸上顿时绽放了笑纹:“客长您放心!这渡口就没比我更熟河路的人了,两个时候内,我必把你们送到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