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姑姑忍了一会儿才道，“嗯。”
脑中的声音是属于三小我的，二郎以外，另有一个青年和一个老妇。
翟姑姑就愣了一愣。
进屋坐下了，才问，“您是喝水，还是喝茶。”
可在此之前，她眼睛里的哀思、气愤、无助，已悉数泄漏出来。和庄七娘分歧，她的眼睛并未因大哥而浑浊、灰败，反而历经光阴还是洁净、刚强。是以那眼睛里的悲怆就格外能感动听心。她先让步，却并非是因为败下阵来。
快意便说，“辞秋殿里有个善做针线活的宫女，名叫庄七娘的，您可另有印象？阿娘说，早些年她曾救过我一回，阿娘一度想让她给我当乳母的。”
快意内心模糊有些猜想。彼时他们正在流亡，背后追兵紧追不舍，这一点快意另有印象。如果他们逃到了横陂村……很能够，翟姑姑的侄子一家受他们扳连，已经……
“……您去过横陂村了？”她终究开口了。
快意仰仗着琐细却清楚的影象，终究找到了那一扇朱漆门。
快意去时，她弓着腰用麻绳圈白菜，身边跟着两个乱忙的小女人。
那妇人却说，“这个我还真问过――他们家不是有个姑婆给宫里边儿娘娘当奶妈吗？就临着匪兵进城那几天，她俄然就返来讲要带他们进城纳福。”说到一半，一旁传来马嘶声。那妇人扭头瞟见坡下几个跟着快意一起来的侍卫们，忽的就警省起来。话锋一转，道，“谁晓得为甚么恰好那会儿说要进城纳福呢。人都死了，这会儿再说这些也没意义了。”
快意晓得没法儿问下去了，只好起家告别。
她踌躇、回避着。可从翟姑姑家出来，她翻身上马，却直往城外去。过秦淮河，出石子岗，眼看天阙山已然在望。侍卫问要去那里时，她说的倒是，“……江宁镇，横陂村。”
她翻身上马，瞥见村外桃树林时，影象就已然被唤醒过来。
那妇人道，“死绝了，大半年前就死绝了，还是我替他们娘俩儿收的尸。你是他家的――”
但眼下，无疑还是庄七娘的事更要紧些。
快意不敢往深处去想。
快意脑筋里便有些懵，“让探亲的给害了？您是不是记错了？”
快意顿了顿，道，“……远亲。”又道，“半年前，是兵乱那会儿？”
翟姑姑也不留她，仿佛孔殷的盼望她从速消逝在本身面前普通。
快意转头，见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便道，“阿婆，这家人您晓得去哪儿了吗？”
两人对坐着喝水。到底还是快意先坐不住，道，“您是和我阿娘一道返来的吗？”
翟姑姑本来因为她要分开而如释重负，现在脸上又绷起来，已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宅子也在东州府最东边，已邻近郊野了。屋子很朴实，倒是有个亩来大的院子，院中生果蔬菜一应俱全。
而二郎也对横陂村产生的事讳莫如深。
“你找谁？”
快意忙道，“逃脱了吗？”
她已然留了心，心想他日还是该再去横陂村走一趟，将这件事弄清楚为好。
翟姑姑对上她的目光，一老一小都是一样固执、板正的模样。朴重的人对上朴重的人，谁的心机更直接、更简朴，都是一目了然的事。而翟姑姑明显比快意藏了更多奥妙，更多苦衷，到底还是她先移开了目光。
她清楚话中有话。
她本觉得提起徐思，翟姑姑态度能舒缓些，谁晓得氛围顷刻更冷，翟姑姑几近是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反倒两个小女人对快意很猎奇，翟姑姑却寻事将她们支开了。
快意的手停在门环前，踌躇着，始终没法推开它。
人只怕真是二郎杀的，快意想――可二郎不会无缘无端的杀人，应当是看出他们早有投敌之心，才会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