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细雨,烟雾迷蒙。他们尘泥浑身,狼狈落魄。
萧懋德被押到二郎跟前是还抱着头在瑟缩,忽见快意立在二郎身边,他忙高叫“饶命――”。
又低声催促快意和二郎道,“该如何措置他?”又道,“快些决定吧。刚才已经有一次山崩了,还不知有没有后续。我们得从速分开。”
现在机遇摆在面前,哪怕明知此举凶恶,他也决意涉险而行了。
正游移间,忽见深处似有炊烟升起。他抬鞭一指,命人道,“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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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懋德心中一喜,心想,即使有些山贼也不过是流民落草罢了,想来也不成气候。若前头的公然是萧快意,岂有错过的事理?就算不是她,能掳到一个仙颜少女也不亏。便挥鞭道,“追。”
亲信便道,“传闻是沭阳、舞阳两位公主。”便又抬高了声音道,“听风声,底子就不是甚么失火、反叛――舞阳公主和几个驰名的江湖人士有来往的事,殿下您早传闻了吧?”
送走了信使,他便唤了亲信来问,“到底是如何回事,甚么人被劫走了?”
――圣旨中能授予他的,不过是名和权罢了。至于名分,维摩已当了很多年太子,一向帮手天子措置国政,天下皆奉他为正统。废掉他另立二郎也并非不成能,但衡量利弊,实在是画蛇添足。至于权力,若给二郎升官,授予他都督各州军事的实权,在眼下这类景象下无异于劫夺诸侯的权力,反而轻易弄巧成拙。
萧懋德猛的拨马要逃。但是就在那一刻,山上一声巨响,泥土裹挟着巨石、草木仿佛大水般滑下,只刹时便将他身后退路淹没了。他所带来的那百余人半晌间折损大半,剩下的人马相互推挤踩踏,哀嚎惨叫不断。
快意只望着二郎。
不到中午,便有探子仓促传信返来,道是有一行四人正从牛首山谷骑马向南边去。当中一人看行容,确切是个仙颜的少女不错。
萧懋德不知如何的就屏住了声气,仿佛被猛虎盯上的猎物般,满身都被定住。紧绷着,发不出声音,且动也不能动。
现在台城凋敝,政令不出京畿,他这劳什子武陵王当得还不如一个县令。现在又被打发到牛首山来,部下不过戋戋千余兵马,日子过得憋屈至极。但他现在即使叛李斛而去,恐怕也已没有旁的前程了。
谁知行至深处还是不见人影。
那人跨坐在骏顿时,身形文雅中带了些冷峭――那表面美好如画,即使隐在雾中看不清模样,也知必是极都雅的。但并不是个女人。
她便和二郎一道设想,该如何引出萧懋德而不轰动牛首山的守军。
萧懋德心下正发痒,闻讯进营帐里便抓起铠甲,喜形于色的叮咛带足人手,孤要亲身去探探敌情。”
正要命人后退,忽见前头浓雾中有人影隐现。他不由盯着细看。
二郎道,“还不可。在分开之前我想杀一小我――巡守牛首山的,是萧懋德。”
出去奉养的却不是他用惯的婢女,而是又臭又硬的甲士。提示着他他目前正驻守在外。他张口便骂道,“早膳呢,要饿死你家主子?”
快意只将他的头按进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哑声道,“……我在。”
萧懋德咬着块儿鹿脯,转着眼睛想了想,抬眼道,“她若逃了出来……你猜她会向那边去?”
故而固然此山离台城已甚远,但不出牛首山,就不算是真正分开金陵地界。
――叛军在牛首山的驻军不过千余,但也是二郎手中兵力的几倍。他们确切得谨慎翼翼的筹划。
二郎道,“――杀了他!”
萧懋德从女人身上爬起来时,已近巳时。天气隐晦,铺褥潮湿,贰心中仄仄。下床后抬手拾起桌上酒壶,见里头无酒,恨恼得一把丢出去,怒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