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顾淮聊聊数笔解释了他侵犯雍州的原委。大抵便如顾景楼所说。
萧怀朔没有作声――他不能不承认,顾淮的设法没有错。说法虽凉薄了些,所做却刻薄且无可指责。
他再看了一眼萧怀朔,见他目光略有些松动,便又道,“固然如此,若接到先皇的诏令,家父也必然马上解缆北上。是臣忧愁江州局面,也担忧家父的伤势,私行瞒下了陛下的旨意。”
站在皇子的态度上,如许的设法真是大逆不道。毕竟建康城中住着天子和太子,君王即鼎祚。
正思考,便有人递信儿出去,道,“舞阳公主命小人来禀告殿下,江州刺史顾淮的季子顾景楼来赭圻了。”
传闻顾景楼是暗里前来,范皓便沉默不语。
那守城之战的愤激他影象犹新――他坐拥十万军民,城外另有二十万救兵。即使救兵不动,莫非他就不能破城突围主动和救兵汇合吗?莫非他就不能杀出城去主动打击吗?
范皓觉着顾淮派儿子来,本身就是示好,萧怀朔的感受却和他截然分歧。他不信赖顾景楼。
问罪倒也没甚么,反正不过是想侵犯先机罢了,不成能当真要要想顾淮情势稳走。
便又问,“臣那三千甲士?”
先头他以忠孝动之,成果被萧怀朔劈脸盖脸一顿骂。这会儿他说到最招骂的谬论了,萧怀朔竟似有动容。顾景楼心下便有些非常,暗想,他阿爹总说大皇子如何仁义礼信,现在看来清楚是这个二皇子更懂他的“忠义”。这天下竟真有能懂他阿爹的人吗?不是他抱怨,就算他是他阿爹的亲儿子,也经常觉着他阿爹的脾气的确不应时宜。
范皓略一踌躇,道,“顾公既然派儿子前来,想来必是好动静。但详细如何,还要看顾公子如何说。”
顾景楼便也厚颜无耻的答道,“臣怕引发曲解,没令他们渡江。殿下如有调派,臣这就命他们南下――只是还要殿下派船策应。”
顾景楼只能道,“十月――臣有罪。”他也只能服软,一面又察看萧怀朔。他能清楚的从萧怀朔眼中看到肝火,但那肝火只一闪而过,立即便被压下去。
他不能,因为城中住着天子和太子。他必须像铁桶般将台城紧紧庇护起来,一点闪失、半分风险都不能有。
萧怀朔不由一怔――这句话他曾听范融说过。仿佛是……
但恰好萧怀朔还不能不陪他做戏。
正堂表里侍卫铠甲湛然,长刀在握,军容肃整,不闻半声杂响。
萧怀朔便又道,“顾公何故又北上了?”
萧怀朔仓促卸去铠甲,只套上件鹤氅便访问范皓。师兄弟两个见过礼,他便联袂拉着范皓坐下,问道,“教员是如何说的?”
萧怀朔却一派安静,仿佛并不将顾景楼口中徒然冒出的三千骑放在心上。只道,“你是从江州来,还是从雍州来?”
送走了顾景楼,萧怀朔便问范皓道,“您看如何?”
顾景楼进屋,先对上萧怀朔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那目光称不上和睦,但也不至于和快意似的将统统情感都写在此中。他只用目光传达一种威压,表达他的安闲不足高高在上。
而顾景楼早晓得这一趟来定然要亏损――用他阿爹的话说,他也该受些经验了。但这少年有个弊端,他好面子。让他对萧怀朔屈膝报歉,他不是那么的仗义。
就凭他现在的信誉,哪管私底下他说得再如何诚心竭诚、天花乱坠,也都不算数。一旦分开南陵,只怕他会再如前次那般,将承诺抛之脑后,把他们当一场猴戏来耍。
――他并没有持续进逼,而是给了顾景楼一个解释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