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朔握住她的手,眸光终究再度柔暖起来,道,“你当真这么觉着吗?即使我杀了他也――”
他将手心亮给她看,那掌内心落着两瓣残花。
肩后的箭伤已然病愈,只两道粉红的疤痕如虫茧般虬结的卧在白净光滑的皮肤上。
萧怀朔道,“放心。建康城虽沦亡了,可就我看来,现在局面却比起初好了十倍不止。”
他一时便有些失神。他曾决计的想将他和快意的干系界定下来。因为那豪情太庞大和纠结了,他盘理不顺,就只能抓住心底最固执的巴望,强给它一个定义。可这一刻他看着她毫不粉饰的、带了些讽刺和恼火的笑容,俄然便明白了甚么。
可旁人只怕不会信她。
快意道,“如何有空到我这边来?”
萧怀朔道,“我会杀了他。”他眸光一沉,凝睇着快意,又缓缓道,“也能够会死在他手上。”
快意这才明白他在纠结甚么,喉中不由有些干涩。可她还是扬开端来直视着二郎,道,“你不必顾虑我。我晓得在你看来,他是我的生父,我天生就该靠近他、向着他。但是在我这里,倒是俄然就有个不相干的人跳出来杀了我的养父,杀了无数我靠近熟谙的人,将我安居的都邑夷为高山,将好好的天下搅得大乱。而这小我恰好可巧是我素昧平生的生父。我从未从这小我身上受过一丝教诲和恩德,乃至有很多年我都不晓得这小我存在。但是当他十恶不赦的杀出来时――连你也觉着我该对贰心存感念吗?我视他如陌路,只望你旗开得胜,早日诛杀背叛。你是不是也觉着我悖逆嫡亲,不近情面?”
萧怀朔便道,“其一,寿春之围已解,淮南局势安宁。顾淮在雍州禁止西魏,西疆之贼一时也没法南下。现在打李斛,便比方关起门来打狗。”他可贵粗鄙一句,倒是声色并茂,快意虽心境庞大,也不由会心一笑。萧怀朔见她面上冰消,目光便也一柔,才又说道,“其二,当日在建康是我在瓮中。城外虽有救兵,却比方没有。而本日在南陵,进可攻退可守,纵横捭阖皆不足地。而郢、扬、江、徐四州我都能节制,臂膀俱全。只这一点,便比当日强了何止百倍。”
他言之诚心,快意心下却不由感到烦躁。在建康时,天子猜忌她是李斛的女儿,将她囚禁在辞秋殿里。现在到了南陵,萧怀朔又说担忧她的安抚,令她远去郢州。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一道经生历死,她又何尝有半步回避畏缩?莫非时至本日,他还是不能将她当作能够并肩而立的火伴吗?
萧怀朔道,“阿姐――”
快意打断他,“我就留在南陵,那里都不去。”她轻讽道,“你也尽管对天下人说,我留在南陵令你忧心不已,连仗都不能好好打了。”她正视着萧怀朔,道,“二郎,我反面你说套话。我虽是个女人,可自幼及长所做统统事,有那件是需求你来替我操心、决计的?你亲身领兵平叛,我莫非就不担忧你的安危?可我可曾迟误过你一点事?可曾说过火线凶恶不准你去?”她轻笑道,“――你也不要太霸道了。”
他终究也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无知恐惧啊。”也不待快意开口辩驳,便抬手卤莽的一揉她的头发,表示她进屋,道,“你非要留在南陵,莫非是另有甚么事要告终?说来听听。”
听闻声音他起家转头,身上戎装还带些风尘,暗且冷峭。
她说着不由便气愤起来――早在当初逃离建康时,她便已彰明本身的决意。她未曾悔怨、摆荡过。
萧怀朔摇了点头,道,“这场战事恐怕会涉及全部南陵。若你留在南陵,万一叛军来犯,你身在火线……”他便指了指胸口,道,“这方寸之地怕就要摆荡失准了。郢州阔别疆场,你去郢州,也可免除我的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