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心亮给她看,那掌内心落着两瓣残花。
萧怀朔道,“放心。建康城虽沦亡了,可就我看来,现在局面却比起初好了十倍不止。”
萧怀朔忙按住她的肩膀,道,“别活力了,你能这么想我很欢乐。”
他一时便有些失神。他曾决计的想将他和快意的干系界定下来。因为那豪情太庞大和纠结了,他盘理不顺,就只能抓住心底最固执的巴望,强给它一个定义。可这一刻他看着她毫不粉饰的、带了些讽刺和恼火的笑容,俄然便明白了甚么。
快意抬手按了按,疤痕处还是没有知觉。不过摸着并没有裂开,也并无旁的非常。
快意点头――她亦是这么觉着。却还是顺着他,问道,“如何说?”
外头脚步声略顿了一顿,半晌后才听萧怀朔道,“……那我在外甲等你。”
他不日便要出征,快意即使内心难过,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同他置气。只道,“谁和你活力了。”又道,“只是此人销声匿迹二十年后还能卷土重来,逆转乾坤,本领定然不小。你固然聪明,可毕竟年青经历少,对上他必然要万分谨慎才是。”
她倔强的用力着,忽听外头霁雪仓促道,“二殿下来了。”
他言之诚心,快意心下却不由感到烦躁。在建康时,天子猜忌她是李斛的女儿,将她囚禁在辞秋殿里。现在到了南陵,萧怀朔又说担忧她的安抚,令她远去郢州。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们一道经生历死,她又何尝有半步回避畏缩?莫非时至本日,他还是不能将她当作能够并肩而立的火伴吗?
她说,“我不去。”
“当然,现在李斛的权势和当日攻破建康时也不成同日私语。不过,占有了丹阳郡、兖州、南徐州东扬州后,他也扩大到要超出他的节制才气了。眼下恰是决斗的时候。若能撤除我,李斛便撤除了最大的隐患。能将沿江一带的抵当分化崩溃,占有吴国之地,足以在江南安身。若我能击败他,他的败局也就必定了。”萧怀朔眼睫一垂,道,“想来他也恰是因为认识到了这一点,才要亲身领兵前来吧。”
快意内心莫名的便松了口气,她无法的低笑出来,顺手拢了拢耳鬓,道,“多谢――下次瞧见,只消对我说一声便是。”她便将此事揭过,诘问道,“是有甚么急事吗?”
萧怀朔便道,“其一,寿春之围已解,淮南局势安宁。顾淮在雍州禁止西魏,西疆之贼一时也没法南下。现在打李斛,便比方关起门来打狗。”他可贵粗鄙一句,倒是声色并茂,快意虽心境庞大,也不由会心一笑。萧怀朔见她面上冰消,目光便也一柔,才又说道,“其二,当日在建康是我在瓮中。城外虽有救兵,却比方没有。而本日在南陵,进可攻退可守,纵横捭阖皆不足地。而郢、扬、江、徐四州我都能节制,臂膀俱全。只这一点,便比当日强了何止百倍。”
此言不吉至极,快意有些恼火的打断他道,“若能杀了他当然最好,即使不能你也不必急着和他拼个你死我活――又不是非要在这一战决出胜负。说甚么死在……”
这均衡不知何时、因何事被突破了。仿佛快意再次醒来后,他们就再也没法找回相处的精确体例。
金陵之败,非战之罪。现在局势还是艰巨,他身处四战之地,背后隐患重重,但比之当日在金陵抵抗李斛,却还是有天壤之别。
萧怀朔握住她的手,眸光终究再度柔暖起来,道,“你当真这么觉着吗?即使我杀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