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进城去卖铺子,凑银子给先生买药了。”
正巧那小伴计抱了坛子出来,想来是累得狠了,脚下一歪就要栽倒,瑞雪顺手扶了他一下,那小伴计感激,就放下坛子,抹了抹额前的汗珠子,说道,“嫂子要找掌柜的,我这帮你出来通传。”
瑞雪不喜他眼里的鄙夷之色,但为了办事,只得忍耐,又说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找掌柜取些东西,还请管事帮手通传一声。”
瑞雪道了谢,拎着篮子走到那酒庄门前时,正有一辆马车停在台阶下,一个穿了灰色衣衫,看着像是小管事的后生正批示着一个小伴计往外搬酒坛子,不时还要喝骂上几句。
“煜哥儿,甚么时候了?”
程二看她走远,对劲洋洋的哼了哼,啐了一口浓痰,“穷酸样儿吧,还装甚么狷介!”
许是放下了心头大石,这一夜,是瑞雪几日来睡得最苦涩的一次,直到日出东山,吴煜返来吃早餐,不见灶间有热气,还觉得出了甚么事情,仓猝排闼跑出去,才把她吵醒。
张大河没想到瑞雪会把这奥妙奉告他,惊得用力摆动手,“妹子,不可,我点不好…”
这酒庄一年进项是两千两银,多一成绩是多二百两,东升天然也非常欢乐。
程老迈无法,抬脚也跟了出来。
那小伴计赧然一笑,抱起酒坛就走了,瑞雪见程二抱着肩膀斜眼看她,内心实在不耐烦,语气就冷了下来,“我家夫主与你们店主白公子有言在先,只要我持着信物前来,掌柜的必然会依约行事,还请管事不要禁止,万一误事,管事的恐怕会有些费事。”
“辰时中刻了。”
“啊,竟然这么晚了,再过一会儿族老们恐怕就上门来了。”瑞雪仓猝爬了起来,跳下地,理了理皱巴巴的袄裙,一边洗漱挽头发,一边叮嘱道,“煜哥儿,姐姐有急事要进城,你记得照顾着先生喝药,如若族老们上门来,就说我下午就回。”
“不是,不是。”小伴计赶紧摆手,“刚才门前来了个农家妇人,说是要见掌柜的,被二管事给挡了归去。”
程二本来在房中换衣,筹办去找几个常日交好的狐朋狗友喝酒,听得大哥说老爹叫他,内心不知为何就打了个突儿,转念想想,比来几日也没去花楼走动,应当不至于挨打,就随了大哥去账房。
张大河还要去拦,她已经拎着篮子出了院门,只得搓动手,为莫非,“这可如何办好?”
她正要再开口,程二已经卤莽的伸手推了她下台阶,脚下一绊,站立不稳,就摔了篮子,她立即去捡那油纸包的书籍,见没有脏污才放了心,心头终是忍不住火起,神采也沉了下来,指了程二的鼻子怒道,“都说做买卖的,上门就是客,我已经表白找你们掌柜有事,你就通传一声,又能累到那里去,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即便是我记差了店名,你们掌柜的也不见得就会愤怒。你只是一个小管事,就算掌柜的是你爹,你也不能私行禁止,万一误了主家的事,你能承担结果?”
程二性子惫懒,贪吃怠惰,从小就不得老爹爱好,常被老爹怒斥,如何不如大哥无能懂事,早就心生痛恨,但一向碍于那是亲爹,不能多言辩驳,本日没曾想,一个贫困农妇也敢指着他的鼻子经验,他这痛恨刹时就转了过来,跳着脚儿的骂道,“你是个甚么东西,竟然敢骂我,穷酸恶妻,小爷我本日就是不给你通传了,有本事你飞出来啊?”瑞雪气得浑身颤抖,内心恨极,但是目睹身后看热烈的路人越聚越多,指着他们窃保私语,她实在不肯陪此人耍猴儿,就拍了拍衣裙,淡声说道,“你不通传,我也勉强不了你,但是,你会为本日之事悔怨的。”